第七章

    姜似练摘了一片大芭蕉叶，折成一个盒子，用两根树枝夹自己的“战利品”，口中不停：“谢表兄，这余夫人是什么样的人？”

    谢缜刚要答话，她已经自问自答。

    “余夫人是太后近臣余尧中的胞妹。先帝病逝，幼弟继位，太后垂帘，余尧中如今声势浩涨。余夫人虽远在江南，也是风头无二。至少……谢表兄这样的宗亲侯府，不也要想方设法搭上余夫人吗？”

    虽然难堪，但谢缜默认了，脸色仍然没有丝毫变化。

    姜似练继续道：“可是谢表兄，这位余夫人守寡之后，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我听说，她就因为一个小吏说了她一句闲话，就想方设法落实了别人贪墨之罪，亲手拔掉了这小吏的舌头！”

    她仍然蹲在地上，仰起头来，目光中微微透出点不解，恍如最单纯的稚子孺慕：“表兄，你怎么就知道，余夫人见了那首诗，一定会见我呢？你就不怕我不懂事，开罪了余夫人，她也拔掉我的舌头？”

    谢缜转开目光，落在溪流底下的河虾上，片刻，他挽起袖子，捧了一把上来放进她的芭蕉叶里。

    “你早就知道了，何必明知故问？”谢缜连捧了几把，把芭蕉叶装满，蹲在水边洗手。“你阿娘对余夫人母子三人，有救命之人。她见了诗，觉得吃惊，一定会查你是谁，知道你是谁，就一定会想见你。她见了你，就一定会问你，是否会医术。因为她的独女，余家女儿身患奇症，如今正满城求医。”

    姜似练也不再绕弯子，抱着自己满满一兜的虾，诚恳道：“没错，我都知道，也猜到你必定有事要求余夫人，想以我为敲门砖。所以，我明知道余夫人不是好惹的，也听了你的骗，在雅集上写了那首诗。”

    谢缜：…… ……什么叫骗？明明是劝告。

    姜似练接着道：“你在城外救了我们，这就算我对你的报答。”

    谢缜心道：这倒是恩怨分明。

    既然已经说破，谢缜也不在意，丢不丢脸了：“余夫人可曾问你，是否会医术？”

    “我说不会。不过，也没有举荐你所说的李延迹名医。”

    谢缜急问：“为何？”

    姜似练只是一块敲门砖，谢缜真正的意图，是想让李延迹入府，给余小姐诊病。

    只要李延迹能治好余小姐，便搭上了余夫人。

    姜似练也不瞒他：“我进去的时候，见到了余小姐。她的病，治不了。谢表兄，你这个人虽然满肚子花花肠子歪心思，但的确是救过我，听我一句，你即便是要搭余夫人这条线，也千万不要想，去治好余小姐的‘顽疾’。因为，她根本没病。”

    她不是病，而是有喜了。

    看她形容，虽然缠了腹，但仍可以看出，月份已经不小了。只是不知道，为何满城的大夫都看不出来，她是有喜，反而还诊出了“奇症”。

    大夫看不出也就罢了，那余夫人言辞犀利，眼光毒辣，又是个年长的妇人，居然也看不出，自己云英未嫁的女儿，已经珠胎暗结了。

    如此一来，便是有一个两个，探出喜脉的大夫，也不敢说真话了。

    谢缜蹙眉，追问道：“当真？”

    姜似练眉眼一弯：“谢表兄，我这可是肺腑之言。你听我一句劝，暂且放弃余夫人这条线，尤其不能从余小姐下手。”

    她又在假笑了。

    但话的确不假。

    这条线既然断了，谢缜也不再强求，把姜似练送回别院，次日又派人送了不少稀奇的小玩意儿过来。

    倒是姜凊，见了那么多小河虾，吃惊的问是从哪儿抓的。

    她知道这河虾是谢缜亲自从溪水里捞出来的时候，吃惊的要命：“当真？鸾儿，你不知道，你这位表兄打小老成，从来不喜欢这些事情。别人家的毛头小子都在河里摸鱼抓虾的时候，他不是在读书，就是在练剑，可没意思了。”

    姜似练抱着茶碗吃酥酪，嘴边沾了一圈白沫：“真的？我看他抓的时候，挺高兴的。他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读书练剑更要紧。为了旁的事，可以舍弃心头好罢了。”

    姜凊略一想：“还真是。那孩子整日里，心思太重了。活着累。”

    姜似练从酥酪里吃到一口核桃，眯起眼，尽是满足，心中却想：他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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