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进了金英雅集,果如姜凊所料,沈家兄妹等在外门。
山阴知县之女沈珞之迎上几步,隔着帕子牵了姜似练的手,口称妹妹。
沈西窗几次叮嘱:“阿珞,这可是救命恩人的妹妹,一定要照看好了。”
沈珞之道:“兄长好啰嗦!你快去吃酒吧,我们女孩儿自去玩了。”
二人一同进了内院,沈珞之松开手,恰到好处的保持距离,既不让人觉得疏忽,又不让人觉得过于殷勤。
“我也不会作诗,来雅集也只是凑凑热闹。姜姑娘,一会儿一定要尝一尝那道蟹粉狮子头,余夫人家的厨子,做的是最好的。”
姜似练与她笑谈,听她浅浅说来,细细介绍余家园林,偶尔见到一盆月涌江流,也能引她驻足,风趣的讲解一番。
姜似练便知道,这位沈姑娘实在是个博学且真挚的人,眼神尤其清澈。
比她那表兄,总之是真诚的多了。
二人一路闲逛,不少女子招呼她去投壶斗草,都被沈珞之婉拒了,只一心守着姜似练。不多时,就有侍女来请客人入席。
上桌前,沈珞之轻声提醒:“稍后男宾的诗词会传过来,也会叫我们应应景,做几句诗,纸笔传过来,妹妹直说不会,往下传就行了。”
姜似练刚想说什么,又有几名女子,过来与沈珞之交谈,她也只好算了。
沈珞之言笑和煦,春风拂面一般,看得出来,也极受人喜欢。姜似练是她带进来的,沈珞之又特意照看的一路,也有不少人来与姜似练攀谈。
姜似练一一作答,丝毫不乱。
沈珞之起初还有些担心,在一旁照看,后来见她应付起这些或明或暗的打探,得心应手,便放下心来。
酒过三巡,男宾席今日的诗词魁首已经选出来了,女客中也有不少人擅长作诗,兴致勃勃,一挥而就。传到姜似练处,沈珞之刚要推辞,就见姜似练提起笔,软绵绵的写了一首诗。
姜似练一落笔,沈珞之便挡住几个欲过来瞧的,卷起交给了身后的女先生。
“这孩子,写着顽的。先生收起来吧。”
等离去时,那女先生木着脸过来,当着沈珞之的面,说明日想请姜似练去余府一叙。
沈珞之道:“我妹妹木讷,不会说话,明日我陪她一同前去。”
那女先生掀起眼皮,直愣愣的瞧了沈珞之一眼,僵硬的吐出两个字:“随你。”
沈珞之道:“姜姑娘,你初来乍到,不该出这个风头。”
姜似练垂下眉目,小声道:“我也就是随便写写,哪知道就惹上人家的眼了。这余夫人很凶吗?”
沈珞之见她扭着手帕,心下不忍,道:“无妨。我陪你去就是,我父亲好歹也是山阴县令,余夫人虽然跋扈了些,不过,有时候还是讲理的。”
姜似练先上了马车,沈珞之把谢缜和沈西窗叫到一边,说了席面上的事。
“谢大哥,余夫人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姜姑娘既然不曾夺得魁首,余夫人为何反而要单独见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谢缜安抚她几句,叫沈珞之不必担心。
沈珞之蹙起英气的眉,没好气道:“那是你妹妹,你怎么不好好叮嘱她?那余夫人喜怒无常,不过因为别人说了一句‘寡妇细腰,多情克夫’,就能放出话来,叫人家满门尽出鳏寡。谢缜!你素来谨慎,到底怎么想的?”
谢缜嘲弄一笑,反问:“既然余夫人如此跋扈,你又为何来金英雅集?”
沈珞之不言语了。
余夫人虽然跋扈,可对她,对沈知县,却十分照拂,未曾有半点对不住的。
至于那“满门鳏寡”,能被余夫人捉住痛脚,也是他一家故行不善的缘故。
谢缜郑重道:“沈姑娘与三妹妹一见如故,为她考量,可她也是我谢缜的妹妹。我若让她在余夫人处出了事,山阴候府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立足?”
沈珞之仍然没什么好脸色:“你知道就好!”
回去的路上,谢缜靠近车窗,叩击过后,道:“三妹妹不必担心,明日我亲自送你过去。不会有事。”
姜似练掀开帘子,重重的点点头,欣然道:“有谢表兄在,能有何事?”
她巴掌大的小脸搁在锦缎上,映衬出格外清澈的双眸。
谢缜偏开眼睛,轻声道:“明日若是,若是余夫人问你可会医术,你如何答?”
姜似练纯良且爽直的一笑:“余夫人不过是看我诗写的好,叫我过去说说话,做什么要问我会不会医术?”
谢缜微微一怔,心中越发内疚,只是面色丝毫不改:“若是闲聊问起,你就说不会。若有机会,你就说,你自幼身体不好,随行有一位一直为你调理身体的名医,名李延迹。”
姜似练连连点头:“我记住了。姓李,名延迹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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