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太监恰是下午提醒了栖月的人，听见督主这样问，心思顿时活泛起来：寻常栖月来这司礼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从来没见督主问过，今天忽然问起，想必和那位夫人有关，于是顿时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清楚。

    陆善恩听见她与嘉鱼之间的纠葛，皱了皱眉，又听见小太监说宫女的身份，顿时问道：“皇后宫里的人，来我司礼监作甚？”

    小太监这回为难起来，但是思量半晌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过面前的人毕竟是督主，不是平素那些狐朋狗友，是以这措辞自然是再三斟酌：“这位栖月姑娘，呃，听说快到可以被放出宫去的年纪了，她似乎也有去意，前些日子已经请了小姐妹吃酒，后来又给咱们司礼监包了酒席……”

    害怕督主误会，小太监连忙带着整个司礼监表忠心，“当然督主平素待奴才们忠厚，我们也是不差这几个酒钱的，故而都没有收下。栖月姑娘在宫女中是十分出挑的，奈何命不好，早年家中父母双亡，唯有一个好赌的哥哥，身上时常欠着赌债，奴才还听说，当初她就是被哥哥卖进宫的，就为了筹钱还债……”

    陆善恩垂下眼睑，如玉的脸庞在案头烛火的辉映下愈发显得温润。

    他在宫中混迹多年，自然知道其中隐含的意思，但是他想得却更多：想必不是这栖月自请要出宫，而是乾坤宫中已经容不下她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隐而未发。

    毕竟能坐上大宫女的位置，旁的不说，心机和小聪明应当还是有的，自然能明白宁为凤尾不做鸡头的道理，何况家中境况如此之差，又怎么会想到要出宫去吃苦？

    虽然普通的大宫女出宫，不管是为了真心还是假意，就单单是图个攀比的心，各宫宫妃也是会使尽浑身解数为昔年的忠仆谋个好前程，样貌家世等等都不必提，最要紧的还是权势和地位。

    但既然是乾坤宫已经容不下的人，恐怕皇后娘娘也不会在这么一个弃子身上费尽心思，而作为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想必种种密辛知道的也不少，能不能安然出宫也是个问题……

    “你是说，她有意做这司礼监的女主子？”陆善恩皱眉，他方才还想这个宫女莫不是想来这司礼监寻求庇护，可是忽然又想到她居然与嘉鱼之间起了龃龉，这哪里像是来寻求庇护的姿态？

    多宝万万没有想到他几次三分欲言又止说不出口的话，居然就这么被督主说了出来，要不怎么说是督主呢？真是一针见血。小心思在心里转了个弯儿之后，多宝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回答督主的话，于是点了点头，艰难启齿道：“奴才观她行事还有素日里里听她与旁的姐姐们言笑之间，似乎是有这么个意思。”

    陆善恩点头：“我知道了，你去领赏吧”

    多宝这才松了口气，但是一想到还有赏银可领，顿时又美滋滋的笑了起来。不过他这也算是捡了漏，待会儿还得分出一半去送给长福公公，更何况他才刚来司礼监没多久，就得了这样的好处，少不得要再分出来些请一间屋子里同吃同睡的几位哥哥吃顿酒……

    杂七杂八地想着这些事情，他渐渐走远了。

    陆善恩屈指轻轻扣响桌面，不多时便有穿黑色劲装的男子出现在他身后，尽管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是陆善恩还是感知到了他的存在。

    他道：“去查查那个栖月，想个法子断了她出宫的路。”

    男子抱拳应了声是，随即又神出鬼没地消失了。

    次日，沈关山便听他说了这事，震惊道：“就因为这样，你居然就要让她断送在这宫里？”

    “她欺侮了皎皎。”陆善恩言简意赅。

    沈关山：……

    他想了会儿皎皎是谁，后来才意识到可能是宁二狗，不，这不是重点，关键是，不就对骂两句吗？何况二狗也没有落了下风啊，甚至还借机坑了楚云萱一把……

    “就因为这么点事，你居然还出动暗卫？”

    “与她有关的，便算不上什么小事。”

    沈关山：……

    他真是无语了。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不是，就现在，我都觉得自己没法和你交流了，等你以后有了孩子，我怀疑咱俩可能就要当场上演无缘对面不相识了。”他翻了个惊天大白眼，说道。

    陆善恩含笑点头：“翘首以盼。”

    沈关山：……

    □□妈！陆善恩□□妈听见没！

    作者有话要说：　　沈关山:这他妈是什么人间疾苦！

    /

    宁嘉鱼木着一张脸，将东西全踢到了床下面。

    很久以后，下一任督主住进明照居，吩咐人来收拾东西，看到这一大堆情♂趣♂用♂品♂，目瞪口呆，想不到前任督主居然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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