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宁嘉鱼木着一张脸, 将东西全踢到了床下面。

    陆善恩眼观鼻鼻观心, 深觉这个时候自己可能保持安静会比较好。

    “那你好好将养着, 没事的话, 我先回去了。”宁嘉鱼说完, 抬头去看他的反应。

    陆善恩怅然地点了点头：“我这几天都还得继续在司礼监忙着, 就不能陪你回去了。你在这里等会儿吧，等下沈关山也要出宫, 傍晚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跟他说了, 让他送你回去。”

    宁嘉鱼“嗯”了一声, 又想起来嘱咐他忌口的事情：“在没有养好身体之前, 生冷辛辣的东西你就不要吃了。”

    “对了，”宁嘉鱼忽然想起来那个小宫女，带了些试探的意思问道，“司礼监里的宫女, 长得还挺水灵啊？”

    宁嘉鱼是个极其小心眼儿的人，倘若陆善恩和她的关系还和以前一般也就罢了, 看着这些狂蜂浪蝶, 说不准她心里还会舒坦，可一朝从亲妈粉被狗男人哄骗着摇身一变成了老婆粉, 这眼里自然也就容不得沙子了。

    陆善恩想了想, 没能想起来司礼监里还有什么小宫女, 但是求生欲使他说道：“水不水灵不知道，不过你要是喜欢，我便向皇上讨了, 让她伺候在你身边也未尝不可。”

    宁嘉鱼笑道：“那也不必。”

    不过她是放宽心了，陆善恩心里却又暗暗把这一茬记上了。

    直到夜幕笼罩下来，宫灯次第亮起，司礼监里，陆善恩为宁嘉鱼披上斗篷，又将帽子为她戴上，这才带着她去了门口。墙下的阴影里，沈关山已经等他们许久了。

    将小姑娘交给沈关山之后，陆善恩迟疑了一会儿，道了声谢。

    谁知沈关山却像是见了鬼一样：“您正常点儿？”

    陆善恩的脸立马拉长，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意也凝固在了脸上，但是这一切在转头看向宁嘉鱼时，却又都变成了炙烫的温柔。

    宁嘉鱼走到来时乘坐的马车边上，忽而又转身小跑几步抱住他，因为整张小脸都埋进了他的披风里，说话的声音就显得有些不真切起来。

    但是陆善恩还是听见了。

    她说：“你要好好的呀。”

    你瞧，她总是有这样的本事，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让他整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陆善恩缓慢伸出手，继而搂紧她如新柳抽条一般的腰肢。

    一天下来，宁嘉鱼对这个动作可太熟悉了。为了避免接下来不必要的事情发生，她灵活地从他手上挣脱出来，眼眸明亮，笑意嫣然：“你快回去吧，这么晚了，夜风寒凉，你身子还没好全呢。”

    陆善恩点了点头，脚下却没有挪动一丝，摆明了是要亲眼目送她离开才肯回去。

    宁嘉鱼久违地，生出了一点不舍。

    后来坐在马车上，宁嘉鱼又想起陆善恩站在门外看她的眼神。

    远处是宫灯璀璨，天边星汉如玉带，可他眼中只有她一个人。

    说不上来究竟是因为夜色太温柔还是陆善恩看向她的眼神太温柔，但是一遍遍地回想起宫墙下的那一幕，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感觉——自己或许真的如陆善恩所说，她是喜欢他的，只是她还没有察觉到她对他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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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连同车轮行驶的辘辘声也渐渐也渐渐消弭了下去，陆善恩这才回到灯火通明的司礼监。

    他坐在明照居里，想叫陆定进来，忽然又想起陆定已经被他派出去办事了，于是又唤了秉笔太监长福进来。

    便是今天下午深感自己如今也算见过世面了的老太监。

    事实上，从今天下午眼见着那位夫人进了明照居直到天色完全暗下去之后才从屋子里出来，老太监便一直为自己的项上人头担忧着。

    旁的太监也就罢了，好歹只是看了场热闹，事后再派人敲打敲打，就算是忌讳督主大人的手段，想必也没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这样的事情捅出去教旁人知晓，可他就不一样了，他可是把那位夫人给认成了刺客，还差点把人扭送到刑部去，这教他如何能不担心自己的小命？

    而今受到督主传唤，他更是觉得自己的担忧落实，竟是一时惊惧交加，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听到下边的人进来禀报，陆善恩愣了愣，正想挥手让他下去，忽然又想起来自己叫长福过来的目的，于是转而问道：“今天司礼监，有宫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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