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淡淡的糖稀和橘子味，却因为心乱如麻，一时未及细思。

    饧金橘本是他在燕城买的，当时老板告诉他，这是他家铺子特有的做法，特产，别处不卖。

    而谢默明明把那一包金橘，都给了城门口偶遇的妇人……

    徐厌心中疑窦丛生。晚风吹过，遍体生寒，他手心却冒出汗来，又冷又湿。

    ……也许燕城那老板是夸大其词，区区饧金橘，不过是种普通蜜饯。泉城里的果子铺，也卖饧金橘。

    或者，恰巧有泉城人从燕城贩了来卖。

    就算饧金橘只有那家铺子才卖，谢家这么有钱，家中女眷喜好甜食，难道不能派人上外地买回来？

    真要解释，可以有一百种解释。

    一百种解释，没一种能打消徐厌心头的乌云。

    一旦起了疑心，方才那豆腐饺子也变得奇怪起来。豆腐虽不贵重，但却不是顷刻可得的食材，难不成谢家的厨子神机妙算，一早料到老爷要认个失散的侄儿回来，这侄少爷还要点一道豆腐饺子？

    若说今天正巧厨下备了豆腐，或是正巧谢家有人也爱吃豆腐饺子，那巧合未免太多了。

    徐厌僵坐鞍上，心中来来回回，转了千百个念头。

    他可以就此扬长而去，就把那些巧合当做解释，但此后经月经年，午夜梦回，真能心安理得么？

    他终于一抖缰绳，拨转马头，朝泉城方向驰去。

    城门虽已关闭，但只要舍得花钱，门还是可以为银子开一条缝的。

    这世上，原无银钱敲不开的门。

    徐厌几乎把身上银票和散碎银子都掏出来，贿赂给卫卒，方才得以进城。

    月初上，弯弯一线，悬在天际，好似老天爷垂下一只钓钩，等待那些愚蠢的人上钩。

    徐厌打马狂奔，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那座大宅。当时他是坐在谢家的马车里，跟谢默和谢中炎一起去的，并没注意过了哪些街道。

    更何况在夜间看起来，什么街道都长得差不多。

    虽值寒秋，他的汗珠却直滴到眉毛上，连视线都有些模糊。街上行人疏疏落落，他连问几个人，“你可知城南谢中炎谢家怎么走？……就是开绸缎庄、开酒坊的谢家。”

    人人摇头，竟没人听说过这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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