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登基,便能成了开国功臣?”钟盈的语气快要吃力不住,却仍勉强提着精神,“当年,临王与安王合谋,联合陇右节度使谋害了多少朝臣。可后来,因安王权势太过而至女帝猜忌,这位临王便急急退出朝堂,将所有事情推至安王身上,以求保命。安王被贬,你却博了一个清风两袖的盛名。”
“你等今日随安王起事,难道不怕哪一日他也会如当年一般,有用时鲜花美玉为饵,无用时便弃如敝履了吗!”
城下起了嘈杂声,钟盈的话,是在本就松散的联盟中,割裂出一道细细的口子。
“钟盈,你倒也不必忙着计算我的往事。”临王低声笑道。
“你宠爱逆党余孽大齐人人皆知,若非你沉迷男色,那样的瓦肆乐人如何能成这大齐的官?而钟谦与世家的冲突也都因此人而起,此番说来,今日之势,是你亲手断送大齐,若非你当日提拔那徐安小儿,如何能给了我这机会?”
“所以,你的话倒也不必这般冠冕堂皇,我自也不会与你多说浪费时间,”临王抬手,他看了眼身后众人,“诸位,当初我诺之事,事成定然对现,若是背弃信约,尽管来取我褚南嗣人头。”
“如今,那钟谦小儿就在这宫门后,诸君听令,随我一同取这昏君狗命!”
身后将士高呼一声。
紧接着,轰隆的撞击落在漆红的宫门上,门轴发出森然的呻吟声。
而随着不断的撞击,宫门中间透露出更漆黑的一行,在朝外的人不断被这黑黢一点吸了眼睛。
城下马车里的人,所有的视线只落在城墙那一人之上。
她手里的刀,即将黑暗吞没,凭借最后的一点光色,尽力倾尽所有的气力散着光热。
长木撞击着宫门,起的声音此起彼伏。
而她只冷冷盯着堂下之人,那如月冷光往上移了移,一点一点朝着脖颈处靠近。
无端的,他头脑中闪过不久之前,那白皙的脖颈与他肌肤相亲,耳鬓厮磨。她身上的冷香顺着发间一直落至他全身。
咚——
最后的一声撞击,整个宫门被撞开了一个巨大的洞,里面的黑暗喷涌出来。
然后又起血腥与厮杀的惨叫。
仿佛在那撞击开的一瞬,他脑中的某根线也跟着一同断裂,穴道跟着一跃一跃泛疼。
她的身影开始褪色,无力的朝前尽力挥舞着,挡在她身前的人一个又一个倒下。
虚般里,月光薄成冰冷锋刃,向着肌肤处渗出一点血。
他的头也跟着痛得更厉害,那柄刀刃,还未落入,却像是先向着他的心口坠来。
他有些未反应过来,抬手向心口按去,呼吸急促,心悸不已。
他皱了皱眉。
这是一种新颖的,从未有过的感受,他顺着心口按了按,那遏制住呼吸的感觉并未有任何停止,它们绵延着那里,朝着四肢百骸处涌动。
在某一瞬间,他似乎能感知到那薄刀上渗入的血迹,而在这血迹下,万事万物,在这一瞬,皆凝于比一处。
他好像发现了,比他目前想做的更有意思的事情。
少年阖了阖眼睛。
“阿四,”他听到自己在说话,“我改主意了。”
……
胸口的痛都已经察觉不到了,就连刀刃入喉,她都没觉得多少可怕。
若是真的拖不住时间,那便这条命抵了大概也能赎自己因私情所犯下的错。
身前的将士在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滚烫的血迹溅至身上,如烧起一个又一个窟窿。
也许褚南嗣说的有一点对,是她对情爱的放任和盲目信任,让这些人无辜妄死。
若不是因为她,或许他们如今还只是等着今日散值后,回家与妻儿爷娘相聚等用夕食。
她拯救不了任何人,她甚至,还会将他们一一送上死路。
漆黑夜色里,有一点淡淡的灰皑破开了颜色,她仰头看了看,雨水倒灌进眼睛,依稀中,好像看到了天际那点光亮。
雨水冲刷下,她的胸口忽而又能感觉到疼痛了,冰冷的雨水在不断冲刷伤口,反反复复的痛意汹涌。
眼底余光间,能看到薄刃泠泠。
那薄光在不断吸引着她,也许……也许指节用些力气,她就能见到爸妈了吧。
这一念头起,手腕开始抬力,她会以一种大齐长公主应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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