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司徒曜自然是知道的,对于贾赦的老实,他心中也很满意。
司徒曜从前是很羡慕贾赦的,虽然这人不是皇子,可在先皇面前的地位却比自己高。且他虽然不得贾史氏喜爱,却很得先国公夫妇的看重,不过三岁就逼着贾代善请封了世子,地位十分稳固,就算跟错了主子,还有他爹拼死为他保了爵位传承。
司徒曜的命算不得太好,对于贾赦这种躺赢的人,便十分羡慕嫉妒。
如今见这人跪拜自己,连去探访至交好友都不得,心中起了些隐秘的快感,又隐隐夹杂着些同情可怜在里头。贾代善死了,戾太子废了,贾赦没有了靠山帮手,如今过得可真惨。
出于这种复杂的心情,司徒曜脱口问道:“你如今有几个儿子?年岁几何?”
贾赦愣了愣,老实回答:“臣膝下共有两子,长子去岁夭亡了,次子如今还未满周岁。”
司徒曜沉吟片刻,随即道:“朕给你那次子,寻个儿媳如何?”
“儿,儿媳?”
贾赦惊得抬起头来,旁边贾代善也愣住了,不过还是急声道:“低头谢恩!”
贾赦又忙低下头:“陛下做媒,自然是天作之合,臣感激涕零。”
司徒曜朗声笑了起来,这回是真的高兴:“来人呐,给贾将军赐座上茶。”
贾赦胆战心惊的喝了半杯茶,又小心回了司徒曜几句话,领着两箱子东西出了宫。从头到尾,司徒曜也没有说那儿媳妇,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只给了他一块玉佩,说是三年后回京,就见着人了。
等到迷迷糊糊上了马车,贾赦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疑惑的看向贾代善。
贾代善对这一出,也觉得心中纳罕,不过他毕竟经历的多,前后一想,得出个匪夷所思的结果:“戾太子身边,估计是有人怀孕了,许是诊断出是女儿了。”
贾赦……
这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父子俩面面相觑,都摸不透司徒曜的想法,而且此事还需要验证。不过今天司徒曜问的问题,也说明皇陵那边肯定有他的人,贾赦这两把刷子,想要瞒过司徒曜的眼线,直接和废太子联络,等于自寻死路。
所以贾代善想了想,叮嘱道:“不管是谁的女儿,既然是当今亲自保得媒,咱们就得认下。左右那姑娘如今还没有出生呢,听当今的意思,三年后就让你见儿媳妇了,大不了选几个能干的嬷嬷丫鬟,好生照顾教养着也就是了,万不可心存怨怼。”
贾赦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撇了撇嘴:“儿子又不是疯了,怎么敢心存怨怼,只打个板儿供起来也就是了。就是可怜了琏哥儿,他才丁点儿大,日后的媳妇就定下了,若不是个好的,这日子过得该多无趣。”
说道这里,贾赦突然看到贾瑚,心中疼了疼,贾瑚这辈子都不会有媳妇了,也没有子嗣。
“父亲,我回金陵去,您觉得这件事对吗?”
贾代善闻言翻了个白眼:“如今你才问我对不对?陛下都金口玉言应下了,还给了我那样的哀荣,这事儿不对也是对的。不过避开京中这二年的风浪,回到金陵去韬光养晦,不失为一个韬光养略的好法子,且这两年的时间过去,即便你有些个什么不同,人家也不会深究。”
这话前面贾赦还听得懂,可后面就有些不明白了:“能有什么不同,我不还是贾赦贾恩侯么?”
“你莫不是忘了我早前说过什么?我们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回来,就是要重聚贾家气运,绵延贾家子嗣的。”贾代善无力的重复一遍,叹气道,“恩侯,你该长大了,如今贾家需得你立起来才好,难不成还要靠我这个死人么?”
他的语气太过沉重,贾赦低头不吭声了。
贾赦从小学的就是吃喝玩乐,跟在废太子身边做个跟班即可,反正他的字是先帝亲赐的,等到废太子登基,一个侯爷是少不了的,做什么还要努力。
后来废太子和三皇子鹬蚌相争,反倒被司徒曜渔翁得利,贾代善又拿命给他挣了个一等将军,贾赦还是缩着不动弹。贾代善死了之后,贾赦其实也想奋进一把,可贾史氏和贾政又日日洗脑,只说他蠢笨无能,惹了当今的忌讳,逼着他退居东院。
贾赦的雄心被消磨了个干净,如今陡然要他上进用功,顶立起贾家的门户,他实在是不知如何去做。
但是看着小小的贾瑚,想着若是自己做不到,五年后他和亲爹就要魂飞魄散,贾赦拒绝的话就梗在心口,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半晌,贾赦方讷讷出声:“那,那我该怎么做?我文不成武不就,太太和二弟都说我是个废物。我自然不愿做个废物,可却不知该如何去做。”
贾代善却很是欣慰,笨不怕,无能也不怕,最怕的是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自然有我帮你,从前我忙于公事,对你教导太少。从明日开始,你每日寅时过半起身,先绕着演武场小跑两刻钟,蹲马步一刻钟,再打上一套□□长拳。”
装作没有看到贾赦越来越白的脸色,贾代善继续说道:“用罢早饭后,去书房研习兵书,另外,朝堂每日的邸报,我会一一解释给你听,得明白各家的站位和态度。”
……
贾代善滔滔不绝的说出计划表,贾赦却听得面如土色,他长到如今二十二岁,从来不曾这般努力刻苦过。他刚想张嘴讨价还价一二,贾代善给贾瑚使了个眼色,示意贾瑚去对付。
“父亲真棒,到时候瑚哥儿和父亲一起练习!从前史家表弟还说他父亲厉害,我就觉得我爹爹最棒,比史家表叔强出百倍去!”贾瑚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满含崇拜的看着贾赦,“如今父亲您若是跟着祖父学习,定能比从前更厉害,到时候何止百倍,史家表叔都不配和您相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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