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姜凊看完画卷,放肆大笑一回,着人收了,又命人上了些软口的点心。
都是些没见过的江南点心,精致可爱,姜似练一觉起来,也有些饿了,便每个都捏来吃。
姜凊见她并不忸怩,倒多了几分喜爱,叫人再做一小碗爽口的阳春面来。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个时辰唤你起来,正好再吃一顿。”又略嫌弃打量她,“若不然,以后真成了小矮子了。”
“原本也能明日才叫你说话,只不过我听崔妈妈说了,实在有些心急,迫不及待想见见,我这位‘号称’‘晋州第一美人’的三侄女儿。”
她声音略有些绵软,又似沙哑,言语间更添妩媚,好似自带回声一般。“号称”二字,被她戏谑一提,竟说的无比缠绵。
姜似练心道:这位姑母,当真是位举世无双的美人。那画师能把她画成“晋州第一美人”,若见了姜凊,只怕能画出一位“三千年一遇”的绝世佳人。
姜凊调笑完了,这才问:“你与那晋王孙,果真不认得?”
姜似练直直看着她,郑重道:“自然。从未见过,听都不曾听过。”
姜凊立时深信不疑。
“那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怎么就出了这画卷之事?”
姜似练道:“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
崔妈妈连忙抢答:“刺绣!”
姜凊撇嘴:“你让她自己说,你在家干嘛?”
姜似练顶着一张娃娃面,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在家专心养肉。”
崔妈妈死心了,恨不得捂住脸。
姜凊眉目一弯,笑道:“怎么还要专心养肉?”
崔妈妈道:“姑娘自幼体弱,姑奶奶是知道的。您瞧瞧,她如今这身量,说是十二三岁,也有人信。她身边那朱朱丫头,比她还要小上几个月,都比姑娘高出一个头了。”
姜凊是知道内情,听闻此言,方才露出几分真情实意的疼爱:“什么体弱?那是你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若要养身子,也要先把那些余毒拔个干净。”
姜似练道:“早半年,就断了药。我现在这样,又矮又瘦,还丑,也没什么心思出去玩,故而定了养身的药膳,想快些康健起来。”
姜凊道:“是药三分毒。你这些年用拔毒的药,怎知没有积累新的毒性?”又细细的问,吃的什么药膳,在府里可是单独饮食等等。
姜似练一一作答。
寒暄过后,姜凊又问,她此次出了祸事,到江南来,有何打算。
姜似练道:“一来,母亲不愿回府主持,父亲又在外经商,我不欲在家中与胡姨娘二姐姐纠缠。况且,我如今釜底抽薪,离开了家中,也能避开这害我的人。二则,不知晋王孙那头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一时兴起,等父亲回家,我也便回去了。若是晋王孙不肯好好罢休,便要托付姑母,相看个差不多的人家,就地嫁了算了。”
姜凊:…… ……
崔妈妈彻底捂住了脸,几乎是没眼看了。
姜凊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片刻后,才喟叹一声:“你爹爹我那兄长,生的是贼心烂肺,一颗心弯弯绕绕,不知道有多少曲折。你阿娘肖寒水素来谨慎多思,稳重持成,从来都是不肯多一句话。怎么养出你这样一个……”
“横平竖直的闺女来!”
崔妈妈还真没说错,这性子,倒有几分像她了。
不过,这孩子也未必真那么“实诚”,听她说到,要避开胡氏,分明是怀疑,画像与第一美人这噱头,都和胡氏有关,却不肯明言。
面上来了,姜凊略有些痴迷的看了一眼面汤,随后很是决绝的挪开了目光。
等姜似练吃的差不多了,姜凊又道:“明日,你随我一同去侯府拜会。须知道的是,我与山阴侯谢靖,早五年多前,便已经和离了。”
崔妈妈“哎哟”一声,捂住嘴:“姑奶奶,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呢?四年前开春,姑爷出事之前,不还陪您去过晋州?”
姜凊道:“那时候,我和他就已经和离了。”
这阳春面十分地道,鲜香爽口,姜似练一口气吃完,就差一口汤了。
这时候,她双手捧着碗,汤也顾不上喝,愣愣的问:“姑母,那这是为什么呢?”
姜凊也不虚言:“原本,我没打算让你们知道。只不过,你这个孩子,竟然这么招人喜欢,也不妨说一说。”
她身子微微前倾,缓声道:“你可听说过这位谢表兄的生母,山阴侯的发妻刘氏?”
姜似练点头。她自然知道,这刘氏女是个水性杨花、薄情寡义的负面典型,常被崔妈妈拖出来拿来教导她们姐妹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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