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净又要去乞讨了。
老乞丐不声不响的进来, 给了她一件破破烂烂的男童衣裳。
“我找人要来的, 你以后, 不要理会旁人,就当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小哑巴。记住, 要是个男孩子。”他闭上眼睛,把不知从哪里摸来的茶叶渣子放在鼻子上使劲的闻了闻,深吸一口气, 又宝贝的把这个小布包给收进了怀里。“碧螺春!真是好茶, 好茶呀!”
崔净的脸黑乎乎的, 一双格外润亮的眼睛, 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老乞丐笑了:“三字经里, 说人之初, 性本善。可人的本性, 是向善很难, 就恶就格外的容易。这些乞丐, 连温饱都顾不上,就更不会有廉耻和仁善。你只能顾好自己的命, 能活一天是一天, 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也不要信。”
他今日和这孩子说这么多,都是发了格外的善心了。
崔净找了一块地儿, 换了衣裳,学着旁人的样子,把乱糟糟的头发在头顶束了一个包子, 再用韧性的绒草绑了起来。她对着清水看了看,水里那个脏兮兮的小东西,看不出本来面目,但隐约像个人嫌狗厌的小叫花了。
想到人嫌狗厌这句话,她就又想起了阿娘和二哥哥。
她这幅样子,她保证,二哥哥见了她都认不出来。
她拍拍脸,往回走,刚推门进去,就见老乞丐胸前钉着一把刀,一个黑衣少年,背上背着刀鞘,冷冷的看着周围瑟瑟发抖的乞丐,问:“吴思良,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那秘方你藏在了何处?”
老乞丐喉咙里冒出汩汩的血,一张口,就像一个泉洞,又吐出了一大口血。
“我都要死了,还在乎什么?你要杀,那就杀吧!秘方……哈哈哈,那妖妇要的秘方,早就被我毁了!”
少年听一句,表情越冷,慢慢的从腰间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银亮的小镊子:“死是一定要死的,人生于世,谁能不死啊?主人虽然命人四处搜寻你,想找到所谓的长生之方,可她心里也明白,她总有一天,也是会死的。不过,现在,权柄握在她手中,死之前,她比我们这些蝼蚁,可快活的很了。”
“吴大夫,你说,你想怎么死呢?”
他慢慢蹲下身,突然伸手,拔掉了老乞丐的指甲。
崔净吓的一抖,浑身都冒出了毛毛的冷汗。她往墙角草堆里缩了缩,拼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外面,又进来一个年长的黑衣人,声音像什么东西刮过锅底:“问出来了没有。”
黑衣少年慢条斯理,一根一根,拔掉了老乞丐的指甲。
“没呢。老东西嘴硬的很。没关系,一会儿,他就要开口了。”
他拔完了手指甲,又给老乞丐吃了一颗丹药,让他保持清醒。片刻,他又问:“脚趾甲你还要吗?”
“你知道吗?脚趾甲可比手上的,要疼的多的多。不过,我看你这幅样子,也不怕疼。”
老乞丐嗬嗬喘气,被他折磨了半刻钟之久,最后,终于忍不住了。
“在我衣服里。我衣服背上,有一个夹层,药方就被绣在夹层里。但是……”
他哈哈笑了:“你说的没错,你的主人手握权柄,可这有怎么样呢?这世上没有能长生的药,如果有,那也是仙药。你的主人这么厉害,她怎么不上天?去天上找神仙拿药啊!”
黑衣少年踢了老乞丐一脚,把人翻了过来,刀划破衣服,果然从夹层里找到了一块绣花布。
他站起身,确认药方无误,手起刀落,给了老乞丐一个痛快。
“果然是秘方。十七,你说,这些乞丐,该怎么办?”黑衣男子见他心狠手辣,大有青出于蓝之势,十分满意,又故意试探。
少年十七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什么怎么办?都是些乞丐,活着不如死了,今天,就算他们运气不好吧!到了阎王殿,也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自己运气不好。也是,运气好的话,怎么会沦为乞丐呢?”
黑衣男子颔首:“不错,难怪主人特赦,让你跟着我办事。主人的眼光果然不差,今后,你一定大有作为。”说完,一出手,一拔刀,便将缩在一旁的两个乞丐,穿了个葫芦。
剩下的人,听到他们两说,还没反应过来,男子和少年十七就已经开始了屠杀。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这些本就苟延残喘的乞丐?他们挣扎起来,可少年异常的冷狠,一刀一个。男子守着唯一的门,往哪里逃都是死。
十七冷冷的盯住了在草堆里装死的崔净。
她缩在一具尸体旁,想尽量装作不存在,可十七一伸手,就把她提了起来。
这脏兮兮的小乞丐,浑身都是黑乎乎的,看不出真容,可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十七厌烦她这种眼神,手上一用力,刺啦,衣裳破开,露出一块破损的玉佩。十七瞳孔一缩,把孩子举起来,嘴皮子轻轻动了动。
崔净害怕的不能动,最后那一刻来临时,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十七趁男子不注意,把崔净打晕。
黑衣男子:“好了,没了。”
十七应了一声,拿手中的小乞丐蹭了蹭刀上的血迹,若无其事的把人扔进了草堆里。
崔净从死人堆里醒来的时候,觉得格外的惊奇。
她居然还活着。
那她那时候,竟然没有听错吗?
那个冷血的杀手,对她说,豆腐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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