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不如将你摔死。我派人查过,那女子的确是你生身之母,自然不信,她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没想到,我刚要走,她就真的把你从襁褓里扔了下来。”
这些往事,崔青容没想过对孩子提。可这孩子心性不同旁人,今日既然说起,也不妨说破。崔曚已经钻了牛角尖,今日若是不破,只怕日后难有气候。
“我见你幼小孤弱,便认了下来。当时,我要前去蜀州赴任,便将你托付给你祖父祖母照顾。去年冬日,京中一切安定,我才将你接到身边。崔峥顽劣,崔净又不懂事,你自小不曾和他们在一处,难免有些不适应。加上夫人的性情……实在是,实在是不那么温柔……”
崔夫人何止是不温柔?简直是河东狮!
今年,丞相府里的葡萄架子,都倒了三回了。满朝文武都知道,哪天崔相脸上挂了彩去上朝,那就是葡萄架子又倒了。
有人揶揄崔相了:“这葡萄架子这么好倒,干脆不种葡萄了?种点温柔似水的甘梨也好!”
崔相无奈道:“葡萄虽然又酸又凶,奈何吾心昕悦之,一生难改。”
崔曚到底是个孩子,定性不足,听到这话,没忍住,咧嘴笑了一下,又很快闭上了嘴。
“原本,你的身世我不想公之于众,只不过那日我与夫人说起,不小心被净儿听了去。净儿还小,不知轻重,转头就告诉了她哥哥。是以,如今你才有如此尴尬处境。细细想来,的确对你多有不公。”
崔曚听着,模模糊糊有些羞愧之意。可他年纪尚小,也分辨不真,只觉得自己的存在,实在是耻辱。
对他自己,是耻辱。
他这样的人,就根本不该被生下来。
对崔相,也是耻辱。他就不该留在他家里。
崔青容又道:“崔曚,起初你和崔净因这桩事争执,你推了崔净一把,夫人一时情急,责罚了你。但也只是打了手心,她责罚崔峥时,更为严厉。时候,我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你要知道,我虽然不忍心你流落在外,虽然收养了你,但不会因你,让我自己的孩子觉得委屈难受。
“你不必觉得不公平,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
崔曚听着,良久没有出声。
崔青容道:“孩子,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意思。”
“你在崔府,我忙于公务,的确对你不够好。你若是想,我便遣人将你送回老家,在那里,你或许能自在些。若是不愿做我的儿子,我也能运作一番,让你重新选择。但……”
崔青容将利弊都和这孩子说明:“你做我的儿子,即便是庶子,也与旁人是不同的。崔曚,我给你的,不止是容身之处,还有姓氏,家族,立身之本!崔氏,就是你立身之本。”
崔曚正式自己的父亲,眼眶有些灼热。孩子慢慢道:“我留在崔家。”他想说,崔青容不止给了他那些外物,事实上,他还给了他一个家。
一个有“偏心”的阿娘,惧内的阿爹,两个吵吵闹闹的弟妹,还有一个绵软的小家伙的家。
弟弟很烦,妹妹很吵,阿娘太凶,烦心事真的很多,可也很幸福。
崔青容和崔曚谈过,也反思自己,觉得对于这孩子,的确疏忽了。对自己的三个孩子,关心也很不够。
恰好此时到了夏日,崔氏举家搬到京城来后,他寻了个机会,在西山上置了一处庄园,年前就在修缮,此时恰好完工。倒是正好赶上避暑。
崔青容和夫人商议了一番,打算让三个孩子,自己去园子里住几日。
崔夫人有些不放心:“你女儿前几日才被我说好了,说她不该把崔曚不是亲生的说出去。她年纪小,不懂事,问我,明明是事实,为什么不能说。我气了,就说反正不许说。她被我说了,还在生气呢。你这时候让她和崔曚一起出去,她愿意吗?再说了,崔曚也才九岁,能照顾好两个孩子吗?”
崔相呵呵一笑:“你也别太小瞧孩子们。说是单独出去,一则,只有三日两夜,二则,实际上,都带着各自的婆子侍女、小厮管事,哪会只有他们?”
崔夫人想想,倒也是这个理。——只不过她没有跟去罢了。
崔相又道:“当初你为崔曚烦心,怕孩子们相处不好,我说把孩子送走,你又说,若是真的发配回老家,这孩子就毁了,不肯。既然你打算让孩子们一起长大,总要让他们一起相处的。再者,你看崔曚心性如何?”
崔夫人哼了一声:“他能跳进水里,冒死把净儿救上来。这么小的孩子,的确不易。何况,那几日净儿正和他闹脾气,对他横眉冷眼的。”
崔相乐了:“那不就得了?”
崔夫人思量许久,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还埋怨了崔相一通:“你们男人,心就是大!让孩子单独出去,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崔相:…… ……
崔相提前去找崔曚商议,问他愿不愿意照看弟弟妹妹。
崔曚吃了一惊:“我一个人带他们两?夫人不去吗?”
崔相道:“夫人要留在府中,照顾你三弟。你年岁也不小,算是个半大孩子了,有你照看,倒无妨的。”
崔曚沉默片刻,重重的点头,保证道:“父亲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弟弟妹妹。”
崔相欣慰的笑笑。
崔曚又道:“不止这次,长大以后,我也会以弟弟妹妹为先!永远把弟弟妹妹放在我前面!”
崔青容哑然失笑:“这倒不必。你啊,顾好自己就行了。他们也会有自己的人生,也顾好自己,这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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