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你还不明白吗？”

    短短六个字，陆善恩听着只觉振聋发聩。

    但他下意识地摇头：“不明白。”

    谢春山低低一笑，不点破他的怯懦，直说道：“她当真没什么好的么？也罢，就算真是这样，你还是心悦她啊。”

    陆善恩猛地一下站起来：“什么心悦？心悦谁？算了，我问你也是白问，你一个瞎子，也懂情情爱爱那些事？”

    谢春山的手摩挲着茶杯上微微凸起的花纹，道：“我虽眼盲，但心不盲。”

    陆善恩转身，步履不停直往外走，口中道：“你这瞎子惯是不会讲两句真话的，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小厮刚从后厨提了酒来，往常陆公子来了，总是要与自家公子小酌几杯的，可是现在看着陆公子怒气冲冲地离开，他只得呆立在原地，一时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谢春山恰在这时推着轮椅来到他面前，他连忙凑到公子身边，低声问：“公子，陆公子这是……”

    “不必管他，心虚罢了。嗯？拿了新丰酒来？给我拿到屋里吧，不用拿回去了。”

    “是。”小厮点头。

    陆善恩从谢春山那儿出来，想到他说的话，只觉心中躁郁，他不想去宫里，但也不想回陆府，最后骑着马沿着春荫河绕了一圈，又回了谢春山的宅子。

    小厮将他迎进去，正想问他这又回来是为了什么，便听见面前这位爷声音冷硬：“你家公子呢？”

    如果不是知道两人是莫逆之交，小厮简直都要以为这是上门寻仇来了，他颤着声道：“在屋子里喝酒呢。”

    陆善恩得了答案，便径直往谢春山的屋子去，他甫一将门推开，便闻见满屋子的酒香。

    他走到谢春山面前，大马金刀地坐下：“你真觉得我心悦她？”

    像是早预料到他会回来一般，谢春山波澜不惊地笑了笑：“那要问你自己。”

    “你在怕什么？”他又问。

    陆善恩定定看着他，半晌，终于叹了口气，然而说了个“我”之后，又戛然而止。

    他现在心很乱，有千思万绪在脑海中交织，却理不出一条线。

    归根结底，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宁嘉鱼和他接触久了之后就会知道，他不值得被人喜欢。

    明明是从前乐见其成的事，现在想起来，却令人无法乐观。

    “当初你入宫之时，无权无势，如同草芥，谁见了都可以踩上一脚，不也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你在怕什么呢，陆知岳？”谢春山放下手中酒盏，“畏首畏尾，这可不像你。”

    “我没有。”

    谢春山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有没有你自己知道，不说了，喝酒吗？”

    陆善恩刚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又成了：“可。”

    谢春山于是将面前倒扣的酒盏拿起来，为他斟满七分，递与他面前：“这就对了，有酒时，对饮皆知己。有什么想不通的，或许三两盏下肚肠，便都能想通了。”

    陆善恩不置可否，但到底还是一杯接一杯地往唇边送。

    他心中躁郁，非酒不能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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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这一喝，便喝到了月上中天时候。

    陆善恩最后还是被小厮扶着出的院门，直到看着他翻身上马，扯着缰绳往陆府的路回去，小厮方才放心地退回去，关上院门落锁。

    陆善恩骑在马上，眼中一片清明。

    他知道他醉了，但他神思还是清醒的。

    倘若不是这样，他也活不到今天。

    因为他离开之前没有留话，是以陆忠也不知道自家主子今晚是歇在宫中还是会回来，便吩咐门房晚上留人看着门。

    管家的话，门房自然不敢怠慢，可是眼看着打更人敲着梆子渐渐走远，夜色渐深，主子还没回来，值夜的两人少不得开始打哈欠，谁知当他们正准备小眯一会儿时，便听见了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揉揉眼睛确定了那马上驮着的人是主子无误，一人便殷勤提着灯下了石阶来到路边准备为主子牵马，另一人则是拔腿回府里找到还未歇下的管家告知主子回来了，很快又得了管家的吩咐去知会主院的下人。

    阖府原已经歇了大半的灯火又重新亮起，这一番动静自然瞒不了宁嘉鱼。

    这会儿她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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