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善恩反客为主坐在书案前,抬眼见他步子迈进门槛,屈指在桌上敲了敲,道:“士别三日,平程你的品味真是一骑绝尘,看看你这书斋里,挂的都是什么?颜孟肖的字清寒到骨,似卧雪老梅,顾严的画富丽丰腴,如露滴牡丹,这两者的字画你居然也放到一块儿,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沈关山一屁股往一旁的黄花梨木太师椅上坐下,跷起二郎腿道:“督主今日又是在谁那里受了气不成?怎么一开口就这么大的火气?”
他不说还好,一说陆善恩又想起来宁嘉鱼冷淡的态度,但是好歹也没忘了今天来这里所为何事,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前些日子你不是说,有一回看到李纶的亲信往醉月楼去了?去帮我查查,他去那里做什么。”
东厂的锦衣卫素来是挖人阴私的好手,在这一点上,陆善恩是用得十分趁手的。
沈关山想了想,没能想起来那李纶究竟又做了什么事惹上了面前这位主,但也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留下来用顿便饭吧?”
陆善恩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行,那你快去吧,别待会儿被我爹逮到了,又让你陪他手谈。”
陆善恩想到定国公在棋盘对面再三悔棋的模样,冷不丁颤了颤,虽然有些心慌,但面上不显,他说:“好。”
从定国公府出去之后,陆善恩便策马往春荫河边去了。
春荫河边一座小院里,住着他一位故人。
到黛瓦白墙的院外,他翻身下马,将马系在门前的柳树下,转身走到院门前,叩响门环。
不多时,便有穿着粗布长衫的小厮上前来,打开门见是陆善恩后,轻声唤道:“陆公子。”
陆善恩点了点头:“你家公子可在?”
小厮将门打开了些,站在门后:“回陆公子,我家公子现下正在后院侍弄花草呢。”
陆善恩淡淡“嗯”了一声,长腿迈进院中,熟门熟路地往后院去。
“你倒是有闲情。”走到后院,陆善恩停下脚步,看向坐在轮椅上拿着白底绘蓝色缠枝莲纹花浇的男子说道。
那男子听见他的声音,将花浇放在一旁,转动轮椅两旁的轮子来到墙边藤花下的石桌旁,自顾自拎其茶壶沏了一杯茶,饮一口后,方回答他先前说的话:“我一个瞎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若是连这点闲情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陆善恩赞同道:“也是,”语罢,也来到石桌旁坐下,“你谢春山什么人物,就算是落魄成了这个样子,到底也还是出自世家公卿,你那点儿闲情逸致,都刻进骨子里了。”
仿佛没有听见他的挖苦,谢春山饮毕第一杯茶,开始斟第二杯。
陆善恩看得牙酸,将他的手按住:“茶等会儿再喝,我有事问你。”
谢春山好脾气地放下茶壶,思量道:“关于贵府那位娇客?”
“谁跟你说的?沈平程?”陆善恩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是明知故问了。他看着谢春山,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在花影下渐渐隐匿,“我觉得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没等谢春山问他究竟是怎么个不对劲,他就直接把话摊开来,从遇到宁嘉鱼的第一面开始,那时候,他只是错认了她的身份,以为带她回去能卖安远侯一个人情,却没想到她居然是宣平侯府上的嫡出姑娘,一直讲到今天宫宴散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最后,他总结道:“我觉得很奇怪。”
谢春山唇角噙着一抹淡笑:“哪里奇怪?”
“我不知道。”如果知道也不会来找你了。路,陆善恩在心里补充道。
但这件事对他而言很重要,总之他觉得要是弄不明白的话,他恐怕会寝食难安,所以他又仔细想了想,努力用语言描述出来他感到奇怪的地方:“我原本不想收留她,也早就做好了她会回宣平侯府的准备,但是现在我一想到她可能会离开陆府,我竟然会觉得……难以接受。其实她也没什么好的,但是如果一天没有看到她,我……”
“你心里就会难受,是也不是?”谢春山将他的话接下去,“其实你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改变,但你不愿意接受,所以你一边想要克制自己远离她,一边却又难以抗拒她的接近。”
“你还不明白吗,知岳?” 他唤他的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对不起我来迟了(主要是忘记把存稿放存稿箱了
ps:娇纵改名啦,改成了《穿成女主之后》,但是封面就不换了,方便大家从书架上找到小嘉鱼和督主(最重要的是别误删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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