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压着事,如何能轻得起来?
也许,只有当他真正自由的那天,才能肆无忌惮地笑吧。
二人在府衙内一路深入,陈无是已经觉得周遭的空气越来越冷。
终于,孟东来在一个院子前停下了脚步,他上前敲了敲门,唤到:“苏姑娘!”
陈无是跟着他进了院子,这个院子没有太多不同,只是多了些花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味。
没过多久,房门便打开了。
孟东来回头看了陈无是一眼:“进来吧。”
进了屋子,一个矮小的人影出现在纱帘深处。
“常小姐死因为何,查出来了吗?”孟东来一屁股坐下问到。
“药是鸳鸯吻,剧毒,但真正的死因是这把匕首。”
纱帘深处,一个裹着黑色袍子的矮小女子走了出来。
她端着一个木盘,盘上放着一把普普通通的匕首。
孟东来拿起匕首,皱眉道:“这么说,常小姐不是淹死,不是被掐死,也不是被毒死的,而是这把匕首将她一刀毙命。”
“砰!”
孟东来话还没说完,屋内就响起了剧烈的碰撞声。
陈无是抬头看去,竟是那裹着黑色袍子的苏衣娘在连连后退,身体更是在不停发颤。
“为何有生人?他是谁?让他走!让他走!”
苏衣娘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跌跌撞撞就要躲入纱帘深处。
孟东来赶紧站了起来,说到:“这是刚上任的评事陈无是,今日起便是你我同僚了,老陆不久前告老卸任,以后便是陈无是与你负责西府,今日带他来,一是询问案情,二是令你二人相互认识一番。”
陈无是接着话茬说到:“在下陈无是,日后还望苏姑娘多多指教。”
听孟东来这样说后,苏衣娘停下了往纱帘内钻的动作,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了陈无是。
也许是方才那一番动作过于激烈,苏衣娘头上裹着的黑色袍兜塌落了下来。
顿时,一片雪白映入了陈无是的眼帘。
白色的头发,眉毛,睫毛,皮肤,淡粉色的瞳孔……
“啊!!!”
苏衣娘只觉得眼前一亮,注意到陈无是的目光后,她终于察觉到是自己的头上的袍兜掉下来了。
就像积雪见了阳光,陈无是的目光仿佛也带上了灼热的温度,让苏衣娘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孟东来见到这一幕,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陈评事,衣娘生来便患有怪病,此病民间称阴天乐,传闻是天选的阴鬼缠身之人,不过,这都是无稽之谈,并无依据,还望你莫要怕她。”
阴天乐……阴鬼缠身。
这不是白化病吗?
陈无是心中一叹,见那矮小瘦弱的身躯裹着黑色袍子仍在颤抖,便笑道:“大人多虑了,苏姑娘肤白胜雪,我又怎会怕呢?倒是希望苏姑娘,可千万别嫌弃我横行霸道,暴戾张狂,名声比茅房还臭。”
这句玩笑一开,孟东来终于松了口气。
苏衣娘之所以会躲在这种地方,把自己裹起来,就是因为大家像怕鬼一样地怕她。
言可杀人,从小便在畏惧与厌恶的眼神中长大的苏衣娘,一颗心早已变得比任何人都要敏感。
她本以为,这个叫陈无是的人,也只是在敷衍上官。
然而,她又听出了这句玩笑之中的真实情感,这个人,像是真的不在意?
黑色的袍子打开了一条缝,借着透入的些许微光,苏衣娘淡粉色的眼眸,看向了陈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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