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华服女子位置选得好,身后便是悬崖,无须顾及身后的情况,能死死抓着冷洇染不放。
那华服女子的声音藏了内力,响彻山坳,她全然无惧地说:“皇帝昏庸,贪恋权力,压迫民欲,限制教化,助长世家,令世家贪于享乐、颓靡失德,赋税更比轩辕氏时多上一倍不止!”
这份控诉足够令世家弟子和百姓皆惊诧了,他们的神情变得恍惚和杂乱起来。
“够了!你不过是仇视人间,妖言惑众罢了!”皇甫令抽剑向她甩去,剑锋凌冽,直取眉间,却被她飞速退后躲过,剑却插在冷洇染的足前。
“妖言惑众?天理昭昭,我能以死证明我字字属实。你皇甫令毫无人性,杀人如麻,当初坑杀轩辕军俘虏,更为免开支,下令屠疫病之城,尸身成山,无数百姓无辜就死!世家欺你已久,若你做了皇帝,你岂不是要血洗中原!更何况如今的忠良名士、贫苦百姓!这天下,真当人人自危!”她语速极快,字字泣血。
冷洇染呆愣地听着,觉得自己听懂了,又像没听懂。
真的……有这样的事?这样的事真的发生过?
皇甫令的眼神一点点阴冷起来,他攥紧了双拳,眼睛里充斥着血意,神情已呈现出扭曲,声音也被压抑得很低:“信口雌黄!”
“敢做不敢为?轩辕朝廷再糟糕,皇帝尚有仁政爱民之心,臣子尚有清明贤良之格,而你皇甫氏,不说你身为臣子的谋逆之罪,你何以为天下拥,何以做天下主……”
华服女子声泪俱下地说完这些话,苍白的美丽面容上已是极致悲戚,她仰天长叹一声,如同长空里,一只孤雁。
那一瞬,冷洇染心里突然被痛击,周围人麻木呆愣的神情更让她失去站立的力气。
何以为天下拥……何以做天下主……
……因为一个女子,违抗了规则,世界要大洗牌。
冷洇染想到银面具的那句话,竟感到彻骨生寒。
她不懂……她不懂啊……为什么她不懂啊……
她被放开了,追随着那远离的墨发,能见那华美的锦袍从眼底划过。华服女子点地而飞,如逐电追风般撞向山石。
“砰——”的一声,鸟鸣突然停了,接着,雀鸟惊起。
“不要……”冷洇染跪坐在地上,张了张唇,眼睁睁看着那锦袍被血色溅得殷红。
她终是落下泪来。
那华服女子失去了知觉,从半空直直掉了下去,风声顺着悬崖延伸而下,最终听不到了。
皇甫令深深蹙眉,不觉得这些是巧合——南宫、轩辕、皇甫瑾、刺杀、美人图、华服女子……这些事情的背后必有一位尚在暗处的推手,那人说不定还眈眈看着冷洇染和当朝皇帝,到底是谁?而这南宫家,又在其中扮演着何等角色?它是棋子,还是……
他揉了揉眉心,权宜之下,没有下令封锁北山,而是亲自对在场的亲历者说明情况,稳定人心。
而一旁陈月望着山上的血迹,微眯了眯眼睛,吩咐侍卫道:“快去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十七章·哀啼
南宫家的议事厅内,皇甫令与陈月同坐在主位上,冷洇染恍惚地坐在下面,身体几乎陷在木椅里。
陈月轻轻地用空茶盏敲着桌子,瞟着皇甫令不动如山的神情,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即使皇甫令刚刚向众世家解释时巧舌如簧,可他应该清楚,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必不会像表面上那样小,既如此——他这等冷静,着实可怕。
正于陈月忧心之时,远远走来一个挺拔的俊秀身影。
“夫人,司主和吴指挥使已到关口。”萧清向皇甫令抱拳行礼,而后向陈月道。
陈月拉过他的袖子,继续问:“那撞壁的华服女子呢?找着了吗?”
“尚无消息,我已增派人手,在北山崖底搜寻。”萧清镇静回道,握住她的手,“没事,再等等。”
听他安慰,陈月长呼了一口气,对他笑了笑,又贴着他的耳畔,细声嘱咐了句什么,厅内的人都听不到了。
皇甫令听着陈月这边的温声细语、情意绵绵,望向冷洇染的方向,却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眼神不由得一沉。
片刻后,从远处并肩行来两人,身后都拖着长长的队伍。身着南宫家家服的男子于场中一抬手,身后弟子便齐齐站定,于是,整个队伍也停下来。接着,为首的那两人继续向前,直入厅内,皆行军礼。
“殿下,不辱使命,我军胜。”着轻甲的男子声如洪钟,一膝着地,向皇甫令禀报。
令陈月侧目的是,皇甫令几步到指挥使面前,亲自躬身扶起他,道了句“应当褒奖”,又伸手请南宫绝起身,说:“司主请起,南宫千卒实力,与我军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的。”
南宫绝微愕,定了片刻才起身,窄袖微撤,道:“是南宫技不如人,日后自当勤勉练习,不负圣上隆恩。”
一旁的陈月看着皇甫令这般“不计前嫌”的样子,只觉得心里凉飕飕的,她用须臾酝酿了一下情绪,出声:“兄长,我正有意让萧清协助你统御这一千精兵,你觉得如何?”
南宫绝低了低头,道:“家主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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