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崖壁边上的北郊春亭并不是一个观战的好地方。皇甫令跟着陈月上春亭的时候,山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或是游春、或是采药采茶、或者在梯田中农作。百姓们见到皇甫令和陈月,纷纷行礼。
“殿下,实在抱歉,南宫绝执意不打扰百姓,并没有封锁这片北山。”陈月请皇甫令入春亭主座,拱手致歉道。
皇甫令微微点头,冷洇染斟酌了一下,大着胆子道:“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如果误了人家采茶的时间也不好。南宫绝是什么人?”
“他是南宫家的前少主,现在的司主。”陈月入座,“许久不见冷姑娘,想不到你仍未回家,你还是住在别苑里?”
“呃……”冷洇染不知如何作答,只慌张地瞟了一眼皇甫令,坐在他身边,不做声了。
陈月眼底暗芒流过,道:“说起来,冷姑娘为何离开冷月山庄呢?”
“不过是因为一位老道所说的荒谬之语。”皇甫令如是说道,摇了摇头,“只能说是命中如此吧。”
“命中如此……佳偶天成?”陈月接话,而后立马反应过来,忙道,“我居乡野之地数年,随意惯了,请殿下与冷姑娘见谅。”
冷洇染只觉得十分尴尬,默默地剥着桌上的橘子,却伸来一只修长的手拿走了手中的橘子,正是皇甫令的手。他将橘子剥好,又塞到她手中,道:“你不用做这些。”
言罢,他接过侍从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起身看向春亭底下的山丘。狼烟突然间从一处升起来,他眉峰一拢,着目于山谷间的情况,陈月见此,恭敬地递上了望远镜。
此后一段时间,春亭中气氛凝重。
冷洇染举着手中的望远镜,趴在栏杆上向丘陵见望去,谷壑中有隐约的人影,之前一段时间还清楚地看到两军交锋的场景,现在不知怎么又变了形势。
陈月是看出名堂的人,她轻松地对皇甫令说:“殿下,看来南宫绝是抵挡不住了。”
“伏久者,飞必高。”皇甫令更显得沉着。
“好一个‘伏久者,飞必高’!”
十分突兀地,春亭内发出一个低沉的女声。那声音透着内力,回荡在春亭上方的房梁间,吓了冷洇染一跳。
“你皇甫氏不就是‘伏久者’,最终篡位成功的吗?”那女声继续发出,愤怒之意越发显现。
“谁!”皇甫令凝着眉,早已反应过来,剑横于身,沉声道。
“来取你命的人!”
只听那一声怒答一下,从春亭翼角上落下来个华服女子。她身手快得惊人,几个翻身就到了皇甫令面前,手中刀剑虎虎生风,直袭他面门。
皇甫令抬剑去抵,不过电光火石间,他们便缠斗起来。陈月暗自退到一旁,咬了咬牙,招呼南宫家和皇甫令的侍卫们上前保护,半点也不掺水。
华服女子还是不比皇甫令,接下他几招后,动作立马慢了下来,处于下风,又被侍卫们围住,本无逃脱之机。
然而,她斜眼看了看呆在一旁的冷洇染,突然收手,掳过冷洇染,将她环起来,直直跳到人来人往的山道。
“皇甫令!还有你南宫家!一个个都是忘恩负义的乱臣贼子!”
众民不明所以,慌乱非常,她站在道中间厉声控诉,声音如破锣相击。
好巧不巧的是,这北山上正有不少名门望族游山,听到这儿的动静,都来一看究竟。
那华服女子干脆地抽剑一抵,恰好抵在冷洇染的脖颈上,冷洇染吓得脚一软,几乎滑倒,华服女子拎起她,继续道:“皇甫令,你要是敢驱散百姓,我就杀了她!”
护卫们已经围住她了,她挟持着冷洇染,他们也不敢上前。
皇甫令一瞥围观众人们的各种神情,眼神深沉地望了一眼陈月的神情,又收回了目光,道:“你就是使明节太子自刎的主谋。”
“世人皆知明节太子自刎,与我何与!要说主谋,不如说是你皇甫令!”华服女子情绪格外激动,面上却苍白无比,“当年因你,皇甫老儿废了后,逼得明节太子的母亲自刎!也是因你,明节太子辜负了他母亲的嘱托,轩辕妇孺和旧臣一个不剩!”
“成王败寇而已。”陈月从皇甫令身后走上前,“想必你来自轩辕氏,可你如此,我等、乃至百姓都不得安生,何苦呢?”
“贰臣,你南宫家有何脸面说话!”她放下手中一剑,剑身砸到地上,发出重重的嗡鸣。
周围有身着华服的世家子弟们交头接耳地低语,有百姓们或惊恐或木讷的眼神,他们旁观的样子,像真的事不关己。
冷洇染被她的话吼得耳膜发胀,只觉得头疼不已,望向亭前的皇甫令和陈月,突然想起银面具跟她说过的话——
“皇甫令,是你的杀母仇人。”
华服女子的剑抵在她脖子上,虽然没碰到,但脖子里冰冰凉凉的,冷洇染听她继续喊道:“皇甫氏,杀轩辕三百余人,杀忠臣十四门,屠戮血卫数千之众……”
皇甫令深深蹙眉,他甩袖一喝:“无稽之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侍卫向着那华服女子围拢,意图围攻,华服女子将冷洇染一提,转了转剑芒,那些侍卫不敢不顾冷洇染,便与她僵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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