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坐的哪里是什么温婉小姐,明明就是一个架子十足的大爷。
朽月支着一腿,仰靠太师椅背,右手端着茶盏,左手执杯盖在杯口拨了两下,有模有样地呷了一口热茶,老成持重地坐等对方先开口。
“阿月,你今年满十六了吧?”老父亲眯起笑眼问。
朽月拧着峨眉思索了会儿,喉腔悠游地“嗯”了一声,“确实来这儿十六年了。”
“老大不小了,是该成个家了。为父帮你寻了一门亲事,是举国闻名的大富商莫大老爷,嫁给他,你的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富贵容华享之不尽。”
潘也行说完留心拿眼偷偷瞧她,他混迹生意场多年,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但是阅人无数的他,怎么也看不透女儿阿月的想法。
朽月放下茶盏,惆怅地捏了捏额角,唉,该来的还是来了。她这十六岁的身子操几万多岁的心,也真是活得够够的了。
“怎么,你好像不太高兴。”看她这瞬间沧桑一半的面容,潘也行猜想此事大概难办。
他正想着该如何措辞劝说,谁知峰回路转,阿月出人意料地允诺下来:“此事潘掌柜决定就好。”
“阿月,你就不问问我为何突然让你嫁给此人么?”
潘也行对此很是疑惑,阿月平日性格倔傲,不像会是妥协的人。好歹她稍微推拒一下也好,放下身段求求他也好,可是对方答应得这般爽快,倒教他心里不是滋味。
“潘掌柜不是说了么,嫁给他,我的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富贵容华享之不尽。”朽月斜觑他一眼,“而且能解潘家布庄目前的困境,何乐而不为?”
潘也行愕然地对上她那抹锐利的视线,一时间乱了马脚,挤出笑容掩饰尴尬:“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当然知道了,潘掌柜欠莫家一笔巨额钱款呢。”朽月语气十分肯定,她无须参与过潘家布庄的生意也知道,因为公孙若那本破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潘也行毫无防备地让人揭了痛楚,愧怍之色跃然于表,他也不想被别人说成靠卖女儿还债,可是莫百川看中了阿月的姿色,用那笔债务咄咄相逼。他别无办法,只好被迫同意。
他捋了捋斑白的鬓发,羞惭地问:“阿月,你不会怪爹吧?”
“不怪,你养了我十六年也不容易,就当报恩了。”朽月一脸风轻云淡,心道尔等只是无足轻重的次要配角罢了,怪配角做什么,要怪就怪写了这本书的始作俑者。
见她去意已决,潘也行当即拍定此事:“那好,明天他会来下聘,过门的日子定在这个月中旬,你准备准备。”
准备个锤子哦,这种板上钉钉的事如果可以拒绝的话,她早就一马当先奔赴远大前程了。奈何身为故事中的人,只能被限制在定好的故事框架中,朽月之前反抗过一次,差点落了个寂灭神陨的下场。
就连公孙若也没想到,本来是想永除后患,可惜他之前没考虑太多,多费了些笔墨去撰写后面的人间故事,这才没将他们赶尽杀绝。
所以,这次还是安安分分地接受现实算了。
翌日,是个好天气,果然如潘也行说得那般,莫百川早早地派人前来下聘。朽月还在睡梦中,便被火急火燎的潘夫人给叫醒了。
“阿月,快快起来梳洗一番,莫大财主给你下聘来了!天呐,终于有眼瞎的肯看上你,你说你连女红都学不会,为娘还以为你要嫁不出去呢!你不知道那莫百川啊,可有钱了,他家连茅厕都装潢得奢华气派上档次,比你这乱糟糟的闺房不知好上几百倍呢!”
朽月在床上翻了个身,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坐了起来,她是给直接被潘夫人气醒了。
听听,人言否?怎会有母亲拿自己女儿房间和别人的茅房作比较的?
“你是不知道哟,莫财主可真舍得花血本,他的聘礼堆得满屋子都是,件件价值不菲,外面围了好些个眼红看热闹的,都夸潘家大小姐是麻雀变凤凰,攀高枝啦!”
潘夫人还在闺房外叽叽咕咕的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话里行间无不夸赞他的未来女婿如何有钱,如何了得,那兴奋劲儿就跟自己要出嫁似的。
想她恶神昔日也是坐拥金山的人,富贵于她犹如过眼浮云,这点皮毛她连瞧都瞧不上。只劝道:“潘夫人,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何必过于执着……”
“哎呦,听着可真够高尚的,你可拉倒吧!现在这年头啊,钱可比人踏实多了!”
潘夫人耳提面命式地对她反复规劝,“阿月,听娘的没错,嫁给有钱人总比嫁给穷小子强,你以后的好日子可还长着呢……我先下去招呼客人了,你也赶紧下来听见没?”
门外聒噪的声音渐去渐远,朽月颓丧地又倒头躺回去,她忽然有点儿怀念枯阳的唠叨了,至少还有催眠的功效。而潘夫人就不同了,但凡这个女人是个哑巴,世界也不至于如此吵闹,大家都能睡个安稳觉。
说到了枯阳,朽月更是心气难平,他在《无名书》中被公孙若的几字‘功德圆满,归迹太虚’一笔带过,死得悄无声息又莫名其妙,归根究底,只因挡住了主角晋阶的路罢了。
至于其他人,那就更离谱了。
伏桓与魔族公主夭熙私通的旧事被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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