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那宫女的模样,似乎也是个练家子?方才只不过粗略看过一眼,她面容沉静,步履稳健,似乎也不喜用香粉,身上只有淡淡的皂角味,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
他烦躁不已,自然是刻意!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定是底下人琢磨了他的喜好,照着阿羽的样子给整出了个假把式。
姓芮的该死!
他等得心肺似火烧,口内生出了些燥热,本想再叫人奉茶来,又怕见到方才那宫女,只好忍着,忍得浑身不自在,简直头不是头脚不是脚。
过了两炷香那么久,章虔终于带着安惟翎觐见。
江崇宁听见门口内监来报,忽而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瞬间想起要同安惟翎说的话,心思又微微紧了起来。
他暗自苦笑,何时才能淡然到毫无反应?自己还要再煎熬多久?
“参见陛下。”
江崇宁回过神来,见她利落地向自己行了礼,依旧是那副身姿挺拔,眼神清明的模样。
安惟翎样貌随了娘亲,是个清清灵灵的底子,后来在西北黄沙里洗刷了十年,皮肤粗糙了些,如今又在天京的好风好水里将养几个月,像是荔枝龙眼剥了灰不溜秋的一层壳,勉强露出清秀的里子来。虽说她这人霸道又跳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门阀贵女那般娇美可人,但是配上英姿飒爽的身形,坦荡大方的风度,总是能一下子揪住人心。
可惜了,君臣,友人,也只能到此为止。
“阿羽,关于你的职位朕想了许久。天下兵马大元帅,你觉得如何?”
平地惊雷,安惟翎骇然,唰地抬头看向江崇宁。
江崇宁神色淡淡,唇角还噙着一丝笑。
安惟翎知道他是认真的,连忙下拜,“臣之才能资历万万不够!陛下三思!”
江崇宁“啧”了一声,低吟,“朕就知道。”
安惟翎正要说话,江崇宁抬手制止,岔开了话题继续道,“你可知道万俟铮?”
安惟翎不好说是袁玠父子告诉她的,只好模糊答了,“听人说过,不知具体。”
“万俟铮是父皇留给朕的,本来是个暗线,可朕欣赏他的才华,觉得让他总在幕后见不得人实在可惜,这才让他见了光。这些年,他一直游走于朕那几个皇兄的藩地,替朕查探情况。”
安惟翎听他说起这等隐秘,心里感慨,江崇宁对自己的信任竟比她原以为的还深。
“朕这位置坐得还不够稳,上头几个异母兄弟虎视眈眈,下头朝中一些大臣倚老卖老,四方诸邻个个狼子野心……可朕尚有很多想做的事。”
安惟翎微笑,忽然想起儿时的话,“陛下定是个中兴之主。”
江崇宁也笑了,“借阿羽吉言。朕立志造福万民,抽身与这些人内斗,非朕之所愿,可君王亦是无可奈何……朕不想等到垂垂老矣,蓦然回首时,才明白此生都荒废在‘制衡’二字上……制衡诚然是必须,却实在拖慢了朕的脚步,东南水利还可大兴,西南蛮荒,开山垦田刻不容缓,西北水源短缺,亟需调度,东北虽说异族不再骚扰,却常年苦寒,民计民生甚是艰难……”
安惟翎认真地望着他,听了大半,已然明白他的打算,他亦坦诚地回望她,继续道,“袁丞相是朕一手提拔的信臣,这些年来他助力良多,朕甚是欣慰。丞相天纵英才,一人之才可抵千军万马,可这还不够,朕最信任的,除了丞相,万俟铮,就是阿羽。”
安惟翎知道这种时候一句“多谢皇上信任”只会显得虚情假意,只是无言地听着。
“安老将军身在西北,许多事情无可奈何,朕需要一个驻留在京城的心腹将领,替朕统领大周百万兵马。”
他说到这种程度,安惟翎心知无法推辞,躬身道,“臣愿领命。”
“袁丞相未及弱冠拜相,朝中老臣腹诽甚多,其实朕知道,那些人真正的不满,是在朕身上。父皇的确留下了一些可用之才,不过更多的,还是让朕束手束脚的老顽固。”
安惟翎不好议论先帝,只得意味含糊地点点头。
“中兴之主……”他笑了笑,“改革是必然,朕继位不满四年,动作已经不小,激进的名声早就打了出去……朕甚至不怕青史骂名,只想大周万万百姓在朕治下能够衣食无忧。”
“阿羽,你的才能朕知道,这不是赶鸭子上架,是实至名归。说句私密的话,安老将军或许骁勇善战更胜于你,可惜他太过刚强,论及运筹帷幄,虚实之道,你远远胜于他。”
安惟翎忍不住笑,“陛下这番话,当着家父的面可不能说。”
江崇宁亦笑得开怀,“只不过私下里说说,安老将军为人好胜,一腔赤子之心,哪怕被自己亲闺女比下去也多有不乐意。”
君臣相顾笑了一阵,可开怀也只是一时,安惟翎感到身上的担子千斤重,坦诚道,“臣定当竭尽所能,为陛下镇守河山。可臣尚且年轻,初始时……难免走些弯路。”
江崇宁摇头,“无妨,谁人不走弯路?既要提拔新臣,这些也是必由之路。朕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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