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拼尽全力,速度也愈发慢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刘府众人看着前方的景象,不由笑出了声。
木槿停了下来。横亘在木槿前方的,是一条河。这条河连接着附近几个县市,码头也建在了附近,河流湍急,若是不小心落了水,即使是熟知水性之人也怕难逃一死。
诸人认准了木槿会乖乖与他们回府,一边是老爷的宠爱,享尽富贵荣华;一边是湍急的河流,九死一生。木槿会选哪一个不是已经板上钉钉了吗?
这样想着,他们也就不继续追了。啧啧,这个相貌,等做了老爷的小妾可就不是他们能看的了,仆人们贪婪的目光在木槿身上肆意扫视着,姿态令人作呕。
木槿知道身后这群人在打量她,她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大手攥住了,又好像被一群毒蛇给盯住似的,嘶嘶吐着舌,时刻准备着将她缠绕住,把毒液注入她的身体,再兴致盎然地看着她挣扎着死去。
木槿咬了咬牙,往下一头栽了进去。
噗通一声,溅起一片水花。
一开始,木槿还能努力控制身子往远处游去,仔细控制着节奏不至于让自己溺了水,但天不如人愿,一个浪打了过来,木槿口鼻之中均呛了水,她挣扎了几下便脱了力,被水流裹挟着不知飘向了何处。
木槿知道,自己恐是活不了了,她的意识开始涣散,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阿娘。
木槿的阿娘是个美人。美貌在宫中可能是杀人的刀,可落在小宫女上却是穿肠毒药,幸好皇后是个良善之人,木槿阿娘凭借一手好厨艺得皇后赏识,在宫中扎了根,谨小慎微熬许多年,终碰上圣上大赦,放出了宫。
而木槿的爹爹,是个秀才。木槿的阿爹才学出众,可惜好像欠缺了点运气,三次乡试,一次腹泻,一次风寒,一次丢失了盘缠,都落了第。后来阿爹遇上了回乡的阿娘,一见倾心,拜了天地之后便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再追求功名。阿爹总说,遇上阿娘,用尽了他一辈子的好运。
在木槿记忆里,阿娘和爹爹从未红过脸,爹爹总是轻言细语的,哄着自己,也哄着阿娘。可这样好脾气的阿爹,在有一次阿娘被街上的混混推倒时,第一次红了脸,拿着刀便冲出门去,当时的木槿吓坏了,她从未见过爹爹这样凶狠的样子,小小的人儿缩在角落里,哭得一颤一颤的,最后还是阿爹买了三串糖葫芦才给哄好。
后来,木槿慢慢长大了,阿爹阿娘想给孩子更好的生活,阿娘便用在宫中攒下的银钱开了间吃食铺子,阿娘的手艺好自然是客如云来,赚了不少,阿爹便领了抄书的活计,也攒了些小钱。不愁银钱,感情甚笃,这日子自然是和和美美的,木槿也成了十里八村里最受人羡慕的女娃娃。可是有一天,木槿的阿爹病了。
木槿知道,阿爹病的很重,尽管阿爹阿娘都瞒着她,可是阿爹止不住的咳嗽声,阿娘在自己睡后悄悄抹泪的模样,都成了自己的梦魇。
木槿每天都守在阿爹身边,可阿爹最后还是死了。大夫摇着头从家里走了出去,阿娘哭哑了嗓子,原本清澈的眼中是化不开的痛意。
等阿爹下了葬,阿娘把木槿送到了叔婶家,给了叔叔一锭银子,说过几天来接她,还暗中给了她一个小包裹,包裹中满满都是银钱和地契。
木槿看着这样的阿娘,意识到了什么。抱着阿娘的腿嚎啕大哭,却最终没能留下她。
木槿等啊等,不知等了多少个春秋,等到自己被叔叔婶婶抢走小包袱,暗中发卖了,依旧没能见到那个说要带她回家的人。
自己再也等不到阿娘了。
临死,木槿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个眉眼弯弯的阿娘,她的笑容总是让木槿觉得自己咬了一口糖葫芦,甜到了心头。
“阿娘……”木槿嘴唇嗫嚅着,闭上了眼。
戌时,临溪村。
“哥哥,这个姐姐怎么还不醒呀?”小童瞧着榻上的人,担心的问了问在一旁煎药的兄长。
“这姐姐溺水受了寒,发热了,需要调养,清儿乖,困觉去。”
木槿迷迷糊糊听到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话,难道是她死后入了阴曹地府吗?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终于可以见到阿爹阿娘了?那真是太好了!
“哥哥,哥哥,姐姐哭了!”两行清泪从脸颊滑下,正好被清儿给看见了。小人儿慌了,直得转过身去拉哥哥。
温鸿阑放下手里的蒲扇,顺着力道走了过去,刚一站定就直直的撞上了一双星眸。
“多谢公子相救。”木槿刚睁眼时的确有些不解与害怕,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自己定是被人给救了,毕竟她已经在水里泡了不知多久了,若是想害她放任她在水里便可,又何须大费周章的把她捞上岸来?
当然,挟恩求报也有可能,可是她身上又有什么值得对方图谋的呢?就连容貌都已经被河里尖锐的石子给毁了。
脸上的痛意绵绵不断,可木槿却感受到了一丝快意,自己终于不用因貌美而受到他人觊觎了。
“姑娘不必多礼,不过是不忍姑娘白白丧命罢了。”温鸿阑轻声说到。
“姐姐,喝粥。”清儿见榻上的姐姐醒了过来,噔噔噔跑去厨房将灶上温着的粥断了过来,小手捧着往木槿跟前递。木槿接过粥,道声谢后慢慢地喝着。
尽管没什么胃口,但是为了自己的身子她也得多喝些进去。若是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可如今她活着,就一定要顾好身子,才能有机会去找那黑心的夫妇两人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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