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呼啸愈响,卷席着他几乎吞没。
啪嗒——
有东西落在堆积起的雪地里。
他身体跟着颤了颤,怔怔抬手抚了抚脸。
这是——眼泪。
他轻轻放至唇边,酸涩苦痛。
心底呼啸着止不住的风,如同身体被一点点蚀空,原来流泪是这样的感觉。
他垂着头,唇角想要努力勾起来,可好像那又不受他控制了一般,他脸上又出现了诡异似笑非哭的神情。
“你自始至终,都陷在往事的执念里,今日局面,难道不是因你自己一手造成?”对面女子声音像是在冰面上冷冷摩挲,寻着所有缝隙往心口扎,“她把心满心满意捧给你的时候,你却弃之蔽履,满心嫌弃,”
“事到如今,她纵火自焚,都是你一人逼的。”
风雪呜咽,庭燎尽灭。
“杨姐姐,”他抬头,桃花眼里褪去了颜色,神色茫然的像是初生婴孩,“我想,我爱她。”
漫天的大雪会将所有颜色掩盖,无论是烟雾江南的风月,还是旭日初升的晨光。
他视线缓缓向那些断壁残垣看去,那里呈着诡异扭曲的建筑,高高低低上下排序着。
唇角的那点笑,在这一刻恢复了控制,终于能浮起来了。
终此一生,在邑京城的大雪纷飞里。
他好像学会了认识了,爱之一字。
74. 阿竹 你说你有这般好的地方,为何还……
江淮之间, 景秀风润,四季繁景如烟,是江南清雅之地。
庐州虽处南北交界地, 却也不似扬州来往人之多。
但此地民风淳朴,儿郎们音秀容美, 四处皆是淳雅之人。
在远离城池的山野间, 青山苍翠, 望之如岚。
着桃粉色衣衫的小童还扎着双丫髻,上头绑着两团红线,各簪几朵小花, 头顶上还顶着编织的花环,俏生生地从山野烂漫处蹦蹦跳跳往草庐里走。
她身后跟着一个艾青色素裙的女子,她只梳着松松的发髻,上头也并无玉器金物装饰,耳旁点了一朵山花,也不知是个什么名字,看起来整齐素净。
“阿耶!”那小童往前招了招手,“阿耶,三姐姐给我编的花环, 您瞧好看吗?”那小童戴着花环转了圈,朝这一个中年男子笑道。
男子摸了摸小童的头发, 蹲下身道:“我们阿竹自然是最好看的。”
小童说毕,回头对身后的女子眨眨眼睛, 然后朝屋子里跑去:“三姐姐, 那我给阿娘去看看。”
阿竹跑了一半,回头又对女子道:“三姐姐,我晚上过来找你听故事。”
“阿耶, 今晚我要和三姐姐一起睡。”小童弯了弯眉,便跑到院子里去了。
女子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目送小童消失,男子回头对着钟盈点头道:“三娘子如今在外头走的远了,阿竹总问三姐姐什么时候回来,未曾想到,娘子昨夜便回来了。”
钟盈拂了拂额发,露出清爽的笑容,也额首道:“多谢明叔照顾我那屋前的松竹,我昨日回来时,瞧着那松竹竟高了这么多,定然是这些日子明叔用心照顾了。”
男子不好意思憨笑,擦了擦汗道:“也不过是浇了水剪一些枝,咱们这山中清寒,但却最适松竹生长,待过些日子,怕是要长到把三娘子屋子都要遮住。”
男子说毕,神色忽而踌躇起来,手指摸索了一下布角,抬头瞥了一眼女子,欲言又止。
“明叔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女子看出他的犹豫,便开口直言道,“我们认识这般久了,有什么是不能问得。”
男子低头思索了片刻。
这三娘子初来此地是两年前,他家旁侧的草庐常年无人,那是一个快要坍塌的屋子,却在一个冬夜里,来了几许人,将那破屋子一一修葺好。
院子里还种了不少松竹花草的,他常年生活在山野里,自看不出其中的门道,却也知晓这院子颇为雅致。
他那时在围篱外看着奇怪,清贫山野处,素来无人的院子里,怎的突然有人来修整地这般齐整合适。
再没几日,便来了个女子。
随行的还有一个胡人模样的郎中,但那郎中也不过是每隔一段时日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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