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刚刚的视频还满意吗?”
苏眠听到“陆总”两个字,不由凛了凛神,下意识地看向龚伯成贴在脸边的手机。
那头陆斯晚也不知说了什么,龚伯成轻哼一声,语气狠厉起来:“我要的现金马上给我准备好,还有我的护照签证一起带上。否则……”他看了苏眠一眼,笑道,“你的小女友就便宜我的两个兄弟了。”
龚伯成油腻的眼神成功让苏眠一抖,她看看两个鸭舌帽,顿时一阵恶寒。
与此同时,像是记忆的开关被触发,她的脑中蓦地浮现高三那年散伙饭后,查夏一带着一群女生把她绑到小巷子里,有人拿手机对着她,有人扇她巴掌,还有人对她拳打脚踢。
那些青春洋溢的女孩子们,她们忙碌地在她身上“各司其职”,可她们脸上的笑容却是那样统一而狰狞。
她们不约而同地咒骂她——丑八怪!肥婆!又黑又胖满脸痘还敢勾三搭四,真不要脸!贱|货!
最后,她像条狗一样,趴在当时唯一的男生陈嘉树脚边,拽着他的裤脚,苦苦哀求:“救救我,求你……”
也不知是被回忆还是现实刺激,苏眠脸色苍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垂下头闭上眼睛,拼命压抑住内心油然而生的不适。
她不停地暗示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这样才能在陆斯晚赶到之前与他们周旋。
龚伯成挂断电话后,一时春风得意。背着手哼了几声不成调的小曲儿,见苏眠神色惨淡,只觉得她被他的话吓住,顿时又从欺凌女人的行径中得到了扭曲的自尊与快|感。
他挑着嘴角看向苏眠,又吩咐两个兄弟:“给她喂点水,别弄死了。”
不等苏眠有所反应,其中一个鸭舌帽就一把抓住她头发,抬起她的脸,给她灌了几口矿泉水。
苏眠根本喝不进去,冰凉的水从她嘴角溢出,又洒到下巴胸口,还有些呛进了鼻腔。
她咳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龚伯成心情很好地啧啧两声:“陆斯晚那小子找女人的眼光倒是不错,漂亮是真漂亮,身材也不错。”
他忍不住伸手摩挲苏眠细腻的脖颈。
龚伯成派人跟踪了陆斯晚好几天,自那日在健身房车库见陆斯晚与苏眠形态暧昧,便将目标转到了苏眠身上,毕竟绑一个女人比绑一个大男人要容易得多。更何况,绑了陆斯晚的女人,他还能不乖乖就范?
这会儿陆斯晚果然在电话里答应了他的要求,龚伯成好得意,好色的本性就掩饰不住,看着苏眠,他便开始心襟荡漾起来。
龚伯成放在苏眠脖子上的手,成功让她恶心得瑟瑟发抖。一时之间,羞辱的回忆与现实交织。
苏眠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才勉强抵御内心的屈辱感。
“你知道我是谁吗?”苏眠闭着眼睛,强忍住呕意开口。
龚伯成哼笑一声:“我管你是谁,你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
他说着,又摸苏眠的脸。
苏眠侧了侧脑袋,躲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他,目光锐利:“林家你也不怕?”
龚伯成一滞,在宁城混了这么久,宁城有几个排得上号的林家,他一清二楚。
虽说林家从十五年前就随着业务转移,举家搬迁英国,可在宁城的势力依然不容小觑。更别说这两年,林家有意重新回国发展。
龚伯成自那日被陆斯晚免职之后,原想收拾手上动产不动产,举家去境外发展。谁知陆斯晚那小子嘴上说得好听,实则半条后路都不给他留,等他找律师处理财产,才知道名下所有财产都已经被冻结,而经侦那边,他也早已榜上有名。
龚伯成哪咽得下这口气,既然陆斯晚要斩草除根,那他也不让陆斯晚好过,这才有了今晚这一遭。
苏眠当然不知道其中曲折,只凭本能保护自己。
龚伯成虽说已经做好了亡命天涯的准备,抱着跟陆斯晚鱼死网破的心态。可现在居然又加上了一个林家,他突然后悔自己不长眼绑来了苏眠,只讪讪地将脏手从苏眠脸上收回。
他早该想到以陆家的背景,跟陆斯晚交往的女人底子必然不薄。
“原来是林小姐,”龚伯成皮笑肉不笑,“今天委屈林小姐了。”
苏眠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龚伯成的手机忽然响起,是陆斯晚发来一段视频。
龚伯成疑惑拧眉,但还是点了接收。
刚一打开,里面就传来欢笑声:“叔叔,这里真好玩!可惜爸爸太忙了,从没带我来玩过!叔叔,你真好!”
被这声欢笑唤回神智,苏眠抬起头看去,龚伯成侧身对着她,恰好让她看到了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游乐场梦幻的城堡,夜色与灯光交织,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对着镜头笑得开心。
龚伯成双手颤抖起来。
下一秒,陆斯晚发来语音通话。
“龚伯成,你动她一根手指,就永远别想见到你儿子。”
“你安安分分把她送到我面前,钱和儿子都给你。否则……你知道你儿子有多喜欢玩过山车吗?”
这熟悉的声音让苏眠身子一顿,像是看到黑暗中照下一道光,苏眠莫名觉得心脏又活了过来。
至于龚伯成,早已面色灰败。
“你他妈疯了!!”他对着手机颤声喊。
**
苏眠被送出仓库时,夜已经深了,山间传来断断续续的虫鸣。不远处,两盏大灯笔直地刺破黑夜。
苏眠眯了眯眼,身后龚伯成推了她一把,苏眠一阵踉跄。
她抬手挡了挡光,等视线适应了强光,这才看清陆斯晚正顺着两束强光,大步朝她走来。不等她反应过来,陆斯晚已经从龚伯成手中将她接过。
下一秒,一件泛着清冷木质香气的外套披在了苏眠的肩上,为她挡去郊外夜间的寒意。
苏眠立在陆斯晚怀中,不由抬头看了看他。他下颔线条坚毅,莫名流露着让她安心的味道。
龚伯成早已满身颓丧,他看了眼陆斯晚,勉强扯了扯嘴角:“陆斯晚,你行啊!”
陆斯晚揽住苏眠:“拿女人出气,龚总真是比我想象中更不要脸。”
苏眠:…………
这两人居然还聊上了,他们再聊下去,她可能就要断气了。
像是接收到她的腹诽,陆斯晚微微弯身,一手托着她的后背,另一手从她腿弯穿过,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苏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陆斯晚已经将她抱到了车边。
车内暖气熏来,苏眠微微缓过神。耳畔蓦然响起警笛声,夹杂着龚伯成的癫狂怒骂,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车厢灯照亮了她五彩斑斓的脸,陆斯晚瞳孔一缩,双唇微颤,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最终却只说了一句:“苏眠,对不起。”
他扶着车门的手微颤,骨节突出。
苏眠原本有一肚子话想质问他,比如——我怎么就成你小女友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被你连累?你倒是跟我说说还有多少惊喜等着我呢!
可在他这句对不起之后,苏眠却将这一肚子话咽了回去。
看在他这么诚恳道歉的份上,等她恢复体力了再跟他算账吧。
去医院的路上,苏眠一路昏睡。在昏睡中,她做了一个遥远的梦。
梦里又是高中,宁城一中教学楼的天台寒风猎猎。以查夏一为首的三名女生将她堵在墙角,不怀好意地问她:“你说你的脸是不是从月球表面得到的灵感啊?还有你的身材,你是猪吗?”
这话一出,几人便嗤嗤地笑起来。
的确,与查夏一她们相比,苏眠又黑又胖,还长了一脸青春痘,全然没有十五六岁青春美少女该有的样子。
苏眠讨好地看着她们,因为妈妈跟她说过——为什么她们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一定是你有问题!
既然是她有问题,那么她假装不在意,努力讨好她们一定不会错吧,一定不会再被她们欺负了吧!
苏眠一脸羞赧和木讷地抓了抓后脑勺,没说话,努力扬起嘴角。
查夏一啧了一声:“你可真乐观,要是大家都像你这么乐观,估计抑郁症都能灭绝了。”
另外两个女生拽了查夏一一把:“好没劲,我们走吧。”
查夏一抱着胳膊,大概也觉得一声不吭的苏眠没意思,可苏眠的一声不吭莫名又让她有种挫败感。
临走前,查夏一又冷笑着说道:“不就是成绩好点吗,嘚瑟什么啊!像你这种丑东西也只能靠读书出头了。”
等她们离去,苏眠才蹲在墙角,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梦里的她似乎又分裂出了另一个灵魂,另一个灵魂在对她说:“不要哭,要打回去。你的退让不会有任何回报,她们欺负你是她们的错,跟你无关,打回去!”
像是对另一个灵魂的附议,耳畔又出现一道声音:“既然这么难过,为什么要假装不介意?”
苏眠抬起头,陆斯晚双臂一撑,跳过矮墙来到她面前。
那是同班一学期来,陆斯晚第一次跟她讲话。这个高冷又霸道的少年,披着漫天云彩出现在她面前。
即使苏眠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在做梦,可还是不受控制地为这个梦境心跳加速。
下一秒,梦中又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
“陆总,龚伯成刚被拘留,我们这边律师已经出面。”
“我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
“是,陆总。我会跟律师打好招呼。”
“龚伯成的儿子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小家伙至今还以为是爸爸的同事带他去游乐园,还嚷着明天再带他玩。”
陆总?什么陆总?他们还在读高中,哪里来的陆总?
哦不对,他们都已经长大了,她也不是以前那个让人随便欺负的苏眠了。
那个一直羞辱她、凌霸她的查夏一,她要打回去,狠狠地打回去!
苏眠在梦中高高地扬起了手。
啪——
于是,看到苏眠在睡梦中不安地挣扎,刚好俯下身准备安抚她的陆斯晚,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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