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翊，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的，我请的医生他们都说做搭桥比换心风险小，所以我才同意他们做的，我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的，我真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只剩下对不起了吗？

    时至今日，他以为……还有用吗？

    他妈死了。

    是沈殿害死的。是啊，是这个人害死了他妈……

    一股冰冷的东西从绞疼的心脏涌进四肢百骸，裴翊猛地坐了起来，手里胡乱抓住了一个凉凉的东西，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狠狠刺向了沈殿的胸膛。

    下一秒，一股温热的鲜血喷在他的脸上。

    慢慢地，他咧着嘴，笑了起来，笑的满脸都是眼泪。

    和着滚烫的鲜血，滴滴答答，一颗接着一颗滴在沈殿颤抖着伸出来，想要为他擦眼泪的手背上。

    刀子是他亲手插进沈殿心口的，连犹豫都没有，动作那样干脆利落，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会这么疼，疼的他都想把心挖出来和他妈安安静静地躺在一起了。

    心是这么想的，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沈殿瞪直了眼睛，看见裴翊又抓了一把尖锐的手术刀，慢慢举起。

    手术室外，宋衔带着一群黑衣人一边打，一边往手术室里冲，不想刚闯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裴翊脸上挂着绝望的笑，毫不犹豫地把刀子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幸亏沈殿眼疾手快，他一把攥住了明晃晃的刀刃，鲜血入注，瞬间顺着他的手掌流满了一地。

    “你疯了吗！小翊，你要杀我我绝不还手，但是你、你怎么能这么对自己，你怎么能在我眼前自杀……”

    沈殿愤怒到疯狂的吼叫声就在耳边响个不停，震得裴翊耳膜发疼，他看着沈殿在眼前张牙舞爪地冲他大吼大叫，心里却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除了疼之外，连一片哀伤和愧疚都容不下。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裴翊听见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一个声音，在一遍一遍地重复三个字：“我恨你，我恨你……”

    沈殿，我恨你。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偏过头，一眼看到的还是沈殿。

    沈殿也正盯着他看，发现他醒了时，竟然兴奋地都忘记了反应，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他捧在怀里的一个黑色小木盒上时，沈殿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了，他慢慢站起来，弯腰把那个盒子放在他手里。

    “这个是……你妈的骨灰盒。”

    裴翊的手猛地一颤，紧紧抱住了那一方冰冷的木盒，眼睛含着厚厚的水雾，咬牙哑声道：“出去！”

    沈殿脸色一瞬间苍白的厉害，他固执地站在原地不肯走，望着裴翊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无法言说的痛楚。

    “我找人买了最好的墓地，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就去给阿姨入殓下葬。”沈殿小心地说着，蹲下身，半跪在病床前，看着裴翊泪流满面的脸，难过的无以复加：“小翊，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签什么转让合同，这一切都是姓宋的在骗你……”

    “滚！”

    裴翊粗哑的声音里满是滔天的愤怒和仇恨，他抱着骨灰盒转了个身，背对着沈殿，把剧烈颤抖的右手狠狠攥成拳头，压在身下。

    他没有忘记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捅了沈殿一刀的事。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又想那么做了。裴翊缩在被子里，脸贴着冰冷的木盒表层，很久很久才把心底的那一团仇恨的火焰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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