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不住是肯定的,你回去了就一定可以压得住吗?”
清远城城主说到这里,突然想起这是自己的心腹爱将:“哎,我不是说你能力不行,这次之所以跑出来,就是因为就算是我们都在清远城,他们该闹还是会闹,最后还是压不住,我又不能让你们硬上?还不是要出动城卫所。那城卫所,可是我姐夫的心肝宝贝,真要是出了点问题,我姐夫非把我皮给扒了不可。既然如此,我还不如不在清远城,那样即便是我最后赶回去动用了城卫军,也是因为仓促得到消息回城,为了尽快压下城中动乱,才不得不动用了城卫所。这样,你我身上既不会染上他秦家人的血,又不会惹上其他乱七八糟的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那您也不用跑到这个破地方来吧?”单总捕头这些年来到处缉拿罪犯,什么地方都去过,自己当然是无所谓了,可是城主大人过惯了豪奢的生活。这破地方又没有好酒好菜,城主大人可怎么受得了啊。
清远城城主一脸的惊愕:“这地方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哪里破了?再说了,其他那些稍大点的地方,哪个没有其他势力的暗线啊?还是这个地方好,风景又好,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没什么人能看的上。这可是我老早就选好的地方啊,你看咱俩的房间,我早早就派人给收拾干净了,什么都不缺。”
单总捕头虽然跟随清远城城主已经很多年了,但却从来没见过城主表现如此随性的这一面。
要知道自他在清远城上任以来,这多么年里,一直都过着常人无法想象的豪奢的生活。虽然也曾对其他人说过,他自小在家中不受待见,过惯了苦日子一类的话,可谁又曾真的相信过呢。
不受待见,家族能让他来出任清远城城主这么重要的位置?过惯了苦日子的人,能在上任第一天就对所有豪奢生活习以为常,对其他人送来的豪奢物品如数家珍?更何况他姐姐还嫁给了宋国公,他又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苦日子呢?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多想想,怎么能快点把你的实力提升到先天境界。”清远城城主低头拨弄着茶杯边缘的茶叶,却仿佛是知道单总捕头心里想什么一样。
单总捕头作为跟随城主时间最长的心腹,知道以城主家族的能量一定早就有人突破到了先天,如今既然在自己面前提及,肯定是城主在提点自己。
自己的天赋一直不错,年轻时也曾有些奇遇,并且在遇见城主这些年里,实力更是突飞猛涨,早早就达到了后天巅峰。之前自己底蕴不足,加上先天之路不通,也就完全没有想过会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大人,我该怎么做?”
“你怎么做,要问你自己啊!是你进先天,又不是我进先天?”清远城城主抬头看着墙上的油灯,心不在焉。
单总捕头顺着城主的目光看向那盏并不十分明亮的油灯,虽然城主刚才已经命人往里面加了灯油,可是灯火的亮度还是差了城主府内的灯盏许多,只是在这破败的小镇,加了上好灯油的灯盏此时也算是这座小镇中最明亮的光源了。
“问我自己?”
单总捕头今年已经四十八岁了,早就过了年少懵懂的年纪,可此时的一盏灯火,却仿佛把他带回了最初习武的时候。
那一年,自己在村子里见到一群孩子欺负人,心中不忿就上前与他们理论,结果,那些孩子看自己瘦弱,根本不跟自己讲道理,直接连带自己给揍了一顿。
年少的自己事后越想越气,就去找了村里瘸腿的老兵,让他教自己习武。
老兵问:“你习武是要做什么啊?”
年少的自己回答:“我要让别人再也不敢在我的面前欺负人!”
还记得,老兵那一天笑的前仰后合,声音大的引来了村里其他的人,自那以后,村里就多了很多的人教导自己习武。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很快的,老兵就觉得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教自己了,就把自己介绍给了他在城里当衙役的战友。
那个衙役所在的小城,平日里根本没有什么大案子需要去办,衙役也看在介绍信的份上收了自己,让自己在班房里跟着打杂,闲时也会教导自己一些东西。但更多的是絮叨那些小民的刁钻,那些差事的难办。
自己开始还觉得挺新鲜,后来听得多了,就会不自觉的思考如果自己是他,面对那些人,那些事,会去怎么处理。那段人生,自己的功夫始终没有太大的长进。可也是那段人生,让自己学会了怎么与市井小民打交道,学会了衙门里的很多弯弯绕绕。
那一年,正当自己对衙役失去耐心的时候,一场江湖争斗,彻底打乱了自己的生活。
那是两个根本不入流的小帮派,为了一本不入流的所谓的刀谱,从城外杀到了城内。
一日之间,被这两个江湖帮派争斗误伤的百姓就有二十人之多。正当自己以为,衙役肯定会明哲保身的时候,那个在自己眼中几乎一无是处的家伙,拔出了腰间那把快要生锈的长刀,冲向了正在一家酒楼内火并的江湖豪侠。
可与他在同一个屋檐下吃饭的衙役们,都躲得远远的,好像是没看到他冲进去了一样。
自己就站在那个酒楼的门外,听着里面一声声的惨叫,幻想着他的各种死法。
他踹开已经破烂不堪的大门,从阴暗的房间中走了出来。自己至今还记得,那时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
躲在侧面的自己,能够看到太阳就好像从他的头上长出来的一样,把他照耀的那么耀眼。
可就是那么耀眼的他,却在下一刻倒了下去。
他说,安逸的日子过的太久了,功夫有些生疏了。
他说,战场上几进几出都没有受伤,没想到会倒在这里。
他说,他救了酒楼掌柜一家还有十几位食客,他不后悔。
他还说了什么?时间太长,自己已经记不清了。
是啊,他是战场上拼杀过的好汉,忽略了江湖人手段的卑劣,他的后背被人用飞钉扎了几个血窟窿,已经救不活了。
他一个人,把酒楼里二十多名侠客全都打翻了,可是,那些人却趁他不注意,在背后偷袭了他。
衙役们冲进去,把所有人都押回了衙门。可是,却没有人再来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