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卡塞到沈承手里,却不料沈承根本不接,卡直接掉到了地上。
她慢慢地转身,回到车里,趴在方向盘上,委屈地想流泪。
她错了吗?
她只是不忍心他那么辛苦,她只是替他要回属于他的钱,她真的错了吗?
视线开始模糊。
她看向车外的少年,少年并没有上车,而是转身快速朝别墅大门走去。
因为腿上有伤,他走得有点狼狈。
往事一幕幕地涌了上来。
她想起他们父女俩度过的那段时光。
三岁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学校要举行亲子运动会,但是那天的爸爸因为在医院值班走不开,让阿姨陪她参加。
那天的她哭了很久很久,深夜下班回家的爸爸愧疚地在她床边坐了整整一夜。
她记得,上小学时,她的同桌是一个调皮的男孩,他时常揪着她的发辫,嘲笑说没有妈妈的野孩子,编不了好看的发辫。
爸爸得知后,专门买了一些编头发的书籍,学了好几款漂亮的发辫,不管是不是上夜班,每天早上都会雷打不动起来给她编。
还有上中学时,班里几个酷酷的女孩教唆她抽烟,爸爸发现后,并没有打她骂她,而是红着眼睛向她道歉,说都是因为他没有给予她足够的爱与陪伴。
这样的事太多太多。
沈米诺心里一阵纠痛。
她冲下车,捡起卡,快速地追了上去,抓着沈承的袖子,带着哭腔气喘吁吁地说:“爸爸,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不顾及你的感受,擅作主张要这个钱,如果你实在不想要,我们还给他们就是了,爸爸,请你原谅我,不要不理我。”
沈承心里一紧,他抽开袖子,冷漠道:“你有完没完?卡你拿着,就当我连本带息还你钱了,以后,我们俩两清,谁也不欠谁。”
“爸爸,你真的要这样撇开我吗?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啊,我知道你的生日是7月7日,还知道你喜欢吃面,不喜欢吃香菜,你喜欢写代码、喜欢小动物,还喜欢吉他……”
“够了!住得起五星级酒店、开得起奔驰豪车、拥有巴黎世家纯金黑卡、请得起桐城金牌律师的人,当然有这个本事了解这些。很可惜,我沈承对这些不感兴趣!”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了。
沈米诺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少年昂着头,想尽量让自己走得快一点。
他不敢回头,因为一对上那双纯洁无暇的眼睛,他就会心软,就会产生莫名其妙的疼惜之心。
他当然知道,她没有错。
但是,他就是觉得,他应该和她保持距离。
就让她失望到底吧,他本就是废人一个!
电话响了。
外婆说,舅舅待会要过来接她,她就要回去了,问他忙完了没,她想再看一眼他。
沈承说自己马上过去。
他给管家刘叔打了电话,让他安排司机送他。
沈米诺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沈承上了他们家的车。
她想跟上去,又赌气不想跟,就开着车在街上溜达。
2000年的桐城还没有发展为旅游城市,还保留着年代的淳朴感。
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她唯一牵挂和留恋着的只有爸爸。
可是,少年的爸爸,为什么这么难相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