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韬快步走上来，一把抓住了蒲银砾腰间的枪袋，“你到底干什么去？”
蒲银砾嘴角抽了抽，“你知道你现在特别像个小媳妇儿吗？”
“……”
最终在郭文韬出拳的时候，蒲银砾躲开了，第一次。
“有进步啊。”郭文韬瞪大了眼睛。
蒲银砾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熟能生巧。”
郭文韬伸手把蒲银砾的枪从枪袋里抽了出来，抓住蒲银砾的手按在了墙上。
“干什么？”两个人贴得太近了，蒲银砾想后退，却给郭文韬的眼神定在原地动都动不了，只能由着那个温热的掌心包着自己的手慢慢上移，顺带着轻便的□□一起，滑过腰侧、肩线，一直到脸颊边。
枪抵在郭文韬的唇边时，蒲银砾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
郭文韬狡猾地笑了一下，伸出舌|头轻轻地在枪口上滑了一圈。
蒲银砾脑子嗡地一下。
“你……唔！”他没能说话便被郭文韬揪了前领撞上了一个吻。
胸|前冷了一下，滑过了一阵风，但蒲银砾浑身都发热，没能注意到。
这个吻很快，只一秒就分开了，郭文韬像个弹簧一样一下子跳回去四五步远，还伸个爪子对着蒲银砾晃了两下，“好了，你去吧。”
蒲银砾皱着眉头，“你有事吗？”
男孩子笑得特别甜，晃着脑袋，“没有，你快去。”
蒲银砾没动。
“快呀！”郭文韬推着蒲银砾往外，“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蒲银砾被一脚踹出了房子，等回过头的时候门邦地一下砸在鼻子上，眼冒金星的同时咔嚓一声落了锁。
“喂！郭文韬！”蒲银砾噼里啪啦砸门，“老子|硬|||了你知不知道！”
背后哗啦一声。
蒲银砾回过头正看到齐子宸手里的水盆倒扣在了地上。
“嗯，那个……”
“没事。”齐子宸飞快地捡起水盆，往蒲银砾下||面指了指，“规模可观。”
没人修剪的草地长得有大半人高，夜半的风吹一阵停一阵，草便晃动一会儿又停下，沙沙的声音都有节奏感。草扶着风分开去的时候，隐隐约约能看见隐在草堆里小小的一扇门，一人高一人宽，再没别的空间，大门上的铜锈斑驳，像世界地图上的大陆块，还在日积月累的移动中，草拂过的时候便会消失，风停下又出现，暗红的色块看着有些阴森。
门是很厚的，多大的风都吹不动，就从漫天的草地里走过走听不见一点声响，更听不见里面枪械摩擦的声音。
平头的男人就坐在最靠门的位子上，捂住左耳便能听见草丛划在铜门上的声音。
“知道我昨天去哪儿了吗？”男人嘴里的烟从嘴角滑下来，用牙钓住嘴角便咧开了。
“这时候你也敢乱跑的吗？”对面的人声音都压低了。
“怎么了啊？”男人倒还嚣张，“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开始找下家了。”
对面的人没说话。
“跟你讲，我们老板已经不行了。”
对面的人来了兴趣，瞬间凑了过来，“怎么说？”
男人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牌，黑桃K，上下两个黑色的桃心，中间的国王持着两把剑，白底的剑上挂着暗红色的血点。
“这是什么？”
“看不出来吗？”男人皱了眉头，“扑克牌啊。”
“妈的你……”
“我昨天拿来的。”男人把扑克牌往前递了递，薄薄的牌面在桌子的木刺上磕了一下滑到了对面人的跟前，“我跟曾氏谈了一笔大买卖，他们的货都往国内走。”
对面的人眼里一亮，“往国内吗？”
“对。”看见人眼里的兴趣，男人正了正身子，“我听说啊，我们老板好像是给警|察盯上了，也有人说是跟大头不对付了，总之，你看我们老板多久没做生意了，一准是做不下去了。”
“曾氏还缺散户吗？我这边……”
对面的话音还飘在空中，一只手从黑暗里伸过来拿起了桌上的扑克牌，男人刚想伸手去劫，大卫的脸在面前飘了一下，下一秒脖间一阵刺痛，扑克牌已经刺进了喉口。
低语不断的屋里瞬间就安静了，大动脉里的鲜血滑过牌面，从第一把剑浸到第二把，喷溅的血点盖住了之前的，鲜红落在暗红比邻，像种占领的宣誓，直到整张黑桃K变成血红色，溢出来的鲜血滴下来，正落在桌上那簇阻挡过它的木刺上，然后穿过桌上的小洞，滴到那痉挛的双||腿间。
“都会自己找生意做了，长大了啊。”耳边的声音听上去还有些高兴。
男人垂头倒在桌上。
蒲银砾抽出扑克牌递给对面的人，给了个完美无瑕的微笑，“送你了。”
对面的人一动不动，眸子在眼眶里晃得像中了风。
“不要吗？”蒲银砾掏出枪对准男人的眉心，咔嚓上膛的声音像惊雷，“这个要吗？”
男人瞬间汗流满面，颤抖着伸出双手，“要！我要！”
蒲银砾歪了歪头，“要什么？”
男人伸出手去够浮在空中的扑克牌，上面的鲜血还在不停地滴下来，大卫的脸被洗涤之后慢慢露出来，新鲜的血点缀在国王的眉间像刻意的装饰。
指尖刚触到牌边的时候，蒲银砾轻轻地松开了手，压着血的牌很重，直直地落在了地上，牌尖落在地上的瞬间，枪声响了。
男人瞪大的双眼和国王一起砸在了地上。
屋子里鸦雀无声。
“我确实被警|察盯上了，也确实得罪了大头，这生意我也确实做不下去了。”蒲银砾收了枪，对着满屋子的人，“但是如果想另寻出路的，这几年在我这里吃的饭，全部都要给我吐出来。”
靠在门边的手下手里端着机枪的手都有些微微地颤抖，好容易抖擞起精神抬起头，蒲银砾滑过来的眼神又把他摁了下去。
低头的瞬间，他隐约看见老板的衬衫前|胸处少了一颗扣子。
“这个地址。”蒲银砾摊开一张黄底的纸放在面前的桌上，“是个学校，里面关着一群孩子，我要一队人去救一下。”
“为什么？”手下的负责人还是镇定，伸手接过纸。
“我有用。”
手下知道蒲银砾这么说便是别问了，点头允下。
“那个人还活着吗？”蒲银砾低声问。
手下愣了一下，“活着。”
“瘾还好吗？”
“不好。”男人摇头，“几乎抓狂了。”
“我可免费给他建了一个戒|毒|所呢。”
手下跟着连连点头，“是。”
蒲银砾眯起眼睛，“你觉得，他爹见到儿子生不如死的样子会是什么反应。”
手下一震，抬起头。
蒲银砾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便携式的相机放在手下面前，“这个清晰度很高，我送你了。”
手下了然，收进了怀里。
桌上放过相机的位置多了一张折成小块的纸。
蒲银砾伸手抓过，转过身从地上拿起了那张黑桃K，直直地戳在了墙上，门重重地甩在了身后。
墙上就剩下一张半个戳进墙里的扑克牌，还一滴滴落着血，像个计时器一样，一滴一滴。
门边的男人松了口气，怀里的机枪也松了松，伸头靠在墙上，刚才半天没喘过来的气，终于从喉口呼了出来。
但就这一口气也只呼了一半。
在铜门被撞开的瞬间，他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根麻|绳，勒住麻|绳的手劲大得可怕，细长的绳子瞬间勒紧了肉里，眼珠子像要跳出瞳孔一样瞬间收紧了。
屋子里所有的枪都上了膛，直直地对着门口。
“别激动。”郭文韬的膝盖顶着男人的后背，“我知道你们也不在乎他的死活。”
“你是谁？”领头的手边还挂着蒲银砾给的相机，右手的□□对着郭文韬的头顶。
郭文韬微微一笑，“我是你们老大的男人。”
“你说什么？”手下像听到个笑话一样挑起了嘴角。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上膛声，郭文韬迅速转过身去，“别开枪，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手下失了耐心，“你他妈……”
郭文韬松了手，男人被扔在地上的同时，一颗扣子落在了面前的空地上。
扣子像陀螺一样在地上转了几圈，稳稳地对着手下的方向。
“这是你们老大衣服上的扣子。”郭文韬靠在墙上，面前的男人剧烈地咳嗽着，“你们扯得到吗？”
手下迟疑了一秒。
“你们老大姓蒲。”郭文韬看着面前的男人，“这里只有我和你知道，对吗？”
男人手里的枪口一抖。
“曾靖在哪里？”郭文韬问得直接。
男人手里的枪差点掉在地上，“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说了。”郭文韬重重地重复，“我是你们老大的男人。”
男人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也不信，我要求也不高。”郭文韬瘪了瘪嘴，“带我去见曾靖。”
“不要拒绝我。”郭文韬伸手止住了男人要说的话，“你会死的。”
伸手指了指男人腕上挂着的相机，郭文韬微笑，“反正你本来也是要去的嘛。”
“我开车了，载你一程？”
男人的手往下按了按，屋子里的人都收了武器，慢慢地坐了下去。
郭文韬看得倒也清楚，心里默默给这群人的组织性鼓了个掌。
男人手里的枪还没有放下，郭文韬透过黑洞洞的枪口都看得见跃跃欲试的子弹。
他伸手甩开了麻绳，把后腰的匕首扔在地上，抽出枪卸了子弹，把枪扔到了手下的脚边，平举起了双手。
“这样可以吗？”
郭文韬看着面前有些凶相的男人，“我可是相信你的。”
蒲银砾展开又叠上的纸扔到了周惜烨面前，纸块在桌子上弹了一下。
“齐子宸干的事情真有效果。”
周惜烨没说话，默默地打开了指条。
上面的字写得歪扭却清楚。
“现在没人在乎你了，”蒲银砾俯下身来，“全部去找曾红了。”
“他们对曾红的态度大概是又恨又怕吧。”周惜烨抬头看蒲银砾。
“对。”蒲银砾点头，“但是很快这种害怕会消失的，在这种时候，他们最擅长联合了。几千对一，谁还会害怕。”
“齐子宸一个能杀四十个，他一个能杀四千个吗？”蒲银砾看着周惜烨的眼睛。
周惜烨单手把纸揉成了一团。
“你能得到他们消息的及时性有多少？”他问。
“最多一个小时。”
“最多？”周惜烨确认了一遍。
“对。”
周惜烨点头，“我知道了。”
蒲银砾皱起眉头，“你知道什么了？”
“你一旦得到消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蒲银砾都觉得好笑，“我手里好歹有几个人，你有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周惜烨说得倒也诚实。
蒲银砾眯起眼睛，“我看你这个样子好像已经有办法了一样。”
“我有。”
“什么？”
周惜烨抬起头对上蒲银砾的眸子，“没有人知道曾红是谁，也没有人知道曾红具体长成什么样。”
蒲银砾呼吸一滞，“你别……”
周惜烨没管蒲银砾的提醒，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穿着红西装的，就是曾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