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邱羽回来,一起领个证,找个地方领个证,就是结婚了。
结婚了,就一辈子分不开——她再想分开,也能找个理由锁住她了。
黎扶余有些恶劣的想。
99年的时候,扶余出版了短篇散文集,又陆陆续续的写了些其他的东西。
她不缺钱,写东西只是因为想写。
就这么写了几年,便停笔了。
三十多岁她不再写什么了。
也很少再梦见邱羽了。
亲生父亲对她很纵容,大概是因为亏欠。
不想结婚便一直不结婚。
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结婚,又有了孩子。
孩子们小时候都很害怕这个姑姑,她长得漂亮,但总不爱笑,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下雨的时候就会坐在窗前的那个摇椅上,有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就那么过去一整天。
等到雨停了,或是天黑了,她就会摸着自己的拐杖起来,再换一个地方,换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黎驰偶尔来看望扶余。
他也没有结婚。
让扶余给他养老送终似乎从一个玩笑话变成了现实。
他年轻时拿命换前程,身体留下了太多的毛病,却像是一个守财奴似的,一分钱不肯花,有了病也不愿意去治。
还是扶余哪天去看他,发现人倒在家里,叫了救护车。
舅甥两个在这方面还是很相似的,总喜欢用身体上的伤痛折磨自己。
“所以呢,你这样心里面就会好受些吗?”扶余质问躺在病床上的黎驰。
“不知道,但总得想办法好受些。”黎驰说,“你不要学我,你的身上没有什么罪过。”
扶余没说话。
黎驰和扶余亲生父亲的关系不算好。
他恨那个男人,却无可奈何。
他想自己的姐姐,于是疯狂起来的时候恨不得杀了这个罪魁祸首然后再杀了自己谢罪。
然后又会想到,世界上多一个人对扶余好,他总是会安心些。
血缘,对于黎驰来说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起码在遇见黎扶余之后是这样的。
“阿余,等回头,舅舅再给你买几件新衣服。”
“我不缺。”
“我要买的。”
这是他们最后的对话。
而后那天晚上,黎驰在医院的病房里面去世。
那是18年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