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是惨烈呢。”麦卡伦感叹，手下缝合的动作没有停。
拓也这次的手臂基本可以说是被撕下来了，肚子上被血淋淋地开了一个大洞，两条腿都被废掉站不起来，正常人看到这个时候的他应该会相当惊奇这个孩子怎么还能活得下来，但是拓也和麦卡伦对此反应倒是平平。
“我已经明白了。”拓也的肌肉都在不自觉发着抖，但是表情却完全脱离以往的灰败和恐惧，“既然不会死的话，应该是他们害怕我才对。”
就像昨天对待那个经常折磨自己的日本威士忌一样，被废掉双腿？被扯断胳膊？被剖开肚子？
只要没有昏厥，他的牙齿永远死死咬住对方的咽喉，滚烫的血液涌入胃里，他不喜欢这股浓浓的铁锈味，但是却已经相当习惯这股味道。
不过，这次流的终于不是他自己身上的血了。
日本威士忌的挣扎越来越微弱，直至无力地瘫软在地，他的身体越来越僵硬，脸色越来越苍白……
他死了。
直到他死亡，拓也才忍受不住痛意昏厥了过去，甚至即使在昏迷时，他的牙齿还是紧紧嵌在日本威士忌的脖子上。
那个试验品变了。
这是经常去虐待拓也的成员的共识。
虽然还是像是以前一样弱小，但是身上那股疯狂的劲头倒是很令人发憷，截至目前，那个试验品已经重伤了好几人，甚至还有成员因他而残疾——当然，每次发现的时候，其实试验品身上的伤永远更多更重，但凭借拼死也会扯断对方手臂给对方带来伤口的强烈意念，现在通过虐待拓也来进行发泄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相应的，一些比拓也大不了太多，充其量也才十岁左右的孩子却多了起来。
“他们？组织培养的下一批成员呗。”麦卡伦再一次为他疗伤时随口解释。
“大部分是孤儿，还有一些是组织成员的孩子……也是从小就接受各种训练长大的，好像是不知道哪个教官的提议吧？
把你当做教学工具，来让这些菜鸟感受一下怎么应对这种恢复力极强的怪物。”麦卡伦有些恶趣味地眯起眼睛，他的眼睛很大，像是猫眼的那种形状，做出这种表情时有一种很稚嫩的可爱感，让人完全想不到他其实也是成年人了。
“不过他们的技巧都很棒哦，反过来看，谁是谁的教学工具还不一定呢。”
带着一点对自己作品的自豪，麦卡伦说道。而他的话语也成功让拓也陷入深思。
迄今为止，因为来到“发泄室”的成员没有人真的想要教会他什么东西，手段过于粗暴，技巧也过于优秀，所以拓也不能从他们身上学到任何东西。
但是这一批不一样……
拓也的眼眸暗了下来。
麦卡伦说的对，谁是谁的教学工具还不一定呢。
确实是这样。虽然差距还是十分巨大，但是这种差距是拓也可以切实看到的。
况且不知道是不是先前拓也遇到的成年人太多的缘故……拓也觉得，这些比自己年龄要大的，十岁左右的预备役，比自己想象的要弱很多。
出手的速度，攻击的力道，时机的把握……
并且打起人的痛感来比成年人减轻太多了，甚至会让他有微妙的“不痛不痒”的感觉。
所以说……
因为不会死掉，所以占据上风的一直是他也说不定？
——
“不可思议……那个试验品居然真的变强了。”白衣服的实验人员跟随在麦卡伦身后，看到桐原拓也的战绩不禁感叹道，
“药剂在他身上发挥的作用简直超出我们的想象，况且和一号不一样，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崩溃的预兆……不愧是拥有那种基因的怪物啊。”
“哈？你还真的相信基因这东西？”麦卡伦挑起眉，“这是‘天赋’，毫无疑问，桐原拓也是有这种天赋的，虽然和那家伙不太一样……但是桐原拓也的学习力和成长性也是不可预估的。”
麦卡伦晃了晃自己卷翘的发丝，颇有些得意：“况且他是我的作品诶，我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从全败到全胜，桐原拓也只用了一年时间，现在就算是面对成年的组织成员，那些家伙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是的。”他身后的实验人员赞成道，“就目前的数据看来，除非是像是琴酒大人这样精锐的代号成员，组织里应该已经没有能在单打独斗方面胜过桐原拓也的人了。”
“哦呀。”麦卡伦笑笑，“但是这个纪录只是单纯没有带上武器的记录吧？毕竟桐原拓也是不可能被允许拿到武器的。”
没错，像这样既培养了桐原拓也的危险性，又能将人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之下，这才是组织的一贯做法。
虽然组织也没有培养桐原拓也的意思罢了，只是没想到对方能够这么坚韧，在这种程度的折磨之下不仅没有坏掉，反而成长起来了。
所以说还是要多谢琴酒呢……麦卡伦眼底闪过狡猾的光芒，正是因为琴酒无意间的举动，让桐原拓也再次拥有了活下去的动力，而自己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就像神代纱南曾经说过的那样，琴酒在某些时候真的很好用呢。
“咦，回来了吗？”麦卡伦泡了一杯咖啡，看着小孩自己回到医疗室安静坐下。
桐原拓也在组织是没有所谓容身之处的，即使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年多，桐原拓也在完成今天的战斗后可以回到的，还是只有麦卡伦这一处医疗室作为房间。
拓也没有理会麦卡伦，一年之后的他外貌变化不大，但是身上的气势却出奇地恐怖，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子，因为体质原因所以身上的伤疤消除非常快，只看外貌的话还算是可爱的小孩子，除了一双浅灰色的眼睛里满是冷淡的色彩。
“这么冷淡，是想要失去我这个天才医生吗？”麦卡伦倒是喜欢调戏小孩子，只是拓也完全不吃他这一套，冷冷撇来一眼，回复只有无情的“去死”。
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容易模仿别人嘛，麦卡伦安慰自己，一定是拓也战斗的对象经常对他说“去死”，所以这家伙变得只会说这句话了而已。
“对了，明天你就要回去了。”麦卡伦状似无意提起，拓也没有太大反应。
“回去”指的是回到桐原家，桐原佑介在拓也被组织第一次带走时就很少回家了，像是放心把孩子全权交付给保姆照顾一样。桐原拓也很早就在怀疑他是不是和组织一起在故意耍自己了。
而在极少次回家的时候，组织会卡住时间把拓也送回去，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拓也才真正有“桐原佑介居然真的和组织不是一伙的”这样的感觉。
反正在哪里都无所谓……桐原拓也对此毫无感觉，到现在为止，“发泄场”已经在他的成长下变成了一个反向的筛查工具——无法在和桐原拓也的战斗中活下来的孩子，没有资格继续被组织培养。
虽然只是换另一种利用方式，但不得不说，桐原拓也的生存环境因此变好了很多，当然，他杀死的人也不在少数，无论是那群组织成员预备役，还是没事找事的成年人……甚至代号成员也不只有一年前的日本威士忌在他手里折戬。
“不是哦，这次之后，你就不用再来了。”麦卡伦扬起笑脸，期待桐原拓也的精彩表情，“组织在将你送回去之后，不会再找你了。”
“神代纱南苏醒了。”
……
“莫西莫西，是拓也吗？”
从未听过但分外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桐原拓也只是呆呆地握住话筒不知所措。
“……嗯。”
“我是神代纱南，是拓也的妈妈，不好意思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