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血，染红了两个人眼。白皎知道，不论戚兰时是死是活，她接下来的人生都要被困在那满地的鲜血里了。
她误解了戚兰时这个人，那根簪子，她也不配拥有。
在死刑判决下来后，白皎更像是解脱了，她最后唯一的愿望和要求，是见一见栾华。
栾华本来是不想去的，但又觉得如果是戚兰时，她应该会想去。
栾华和白皎在监狱里的见面很短暂，她们的对话连十分钟都没超过。可在离开后，栾华的情绪混乱到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地步。
她急匆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戚兰时。
她用热水打湿毛巾，如往常一样为戚兰时擦拭着身子，这机械而重复的工作，让她逐渐冷静了下来。
“我今天去见白皎了，她现在和你一点都不像了，我甚至想不起来她曾经的样子。”
“她像疯狗一样乱咬人，自己死期到了，就开始咒你。她不仅说你死了，甚至说……你是被我和她害死的。”
栾华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她多蠢……不，应该说所有人都很蠢。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你还活……”
栾华剩下的话说不出口了。
横贯在戚兰时脖子上的狰狞伤口，最终还是不堪时间的腐蚀，开始发黑溃烂。戚兰时暖白的皮肤，已经变成了死一样的冷白，青色的斑驳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每一处都在嘲笑着栾华的自欺欺人。
戚兰时死了。
此时此刻，栾华终于骗不过自己。
她不是偷偷离开，不是故意失踪，更不是在和栾华闹脾气。
她死了。
这些日子被栾华自欺欺人藏起来的痛苦，在这一瞬间骤然爆发。毛巾从她手上掉落，她蜷缩着，想像从前一样靠在戚兰时的怀里，可触碰到的只有一片冰冷。
戚兰时死了，她的体温不再，给不了栾华任何回应。
那天刺目的红和满地的鲜血，最终还是落到了栾华身上。她捂住了脖子，好像戚兰时那天的刀片割破的是她的皮肤，要的是她的命。
栾华想哭，但她的大脑好似已经麻木了，连用泪水发泄痛苦这么简单的指令都做不到。
“戚兰时……”她叫着心上人的名字，声音沙哑而难听。
她痛极了，身子也在剧烈的痛苦下痉挛抽动，忽然间，她听到了一声叹息，轻柔的，从头顶传来。
栾华抬头，看到的是戚兰时面露无奈的脸。
这一瞬间栾华所有的身体机能都恢复了，泪水流了满脸，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发出一声呜咽。
温柔的手落在她头顶，又轻柔地擦去她的眼泪，戚兰时问：“哭什么？怎么了？”
“我想你了。”栾华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吐字清晰，“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他们都说你死了。”
“你很难过吗？”戚兰时问，“可是这也没办法，他们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