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露珠看得痴痴,哪怕在荒郊野岭闭关多年让道长此刻蓬头垢面、土头土脸,可程澈就是喜欢得不行。
道长大步往山下迈去,手臂轻轻带过芒草尖,从他身边掠过。
这么迫不及待,可想而知,一定是跑着去见成将军了。
程澈望着他走远,能察觉地脉的流淌逐渐中止,他将被送回自己的时空。
他好想叫住少年道长,“你啊...千万别让成将军见到你现在的模样,否则他肯定嫌弃得不行。”
可他又想告诉成将军,“我的,你的,或是我们的道长只是闭关久了而已,他打点后必定奕奕飒爽。”
成将军…如果你敢嫌弃他…我……我绝不饶你。
晨光在露珠里折射出一个桃瓣的春日,黑袍少年随性靠坐在百年桃树的枝桠之上,一双索求的眼睛紧紧盯着树下人,等他喊出第一声久违的:“无端。”
树下人傻傻笑开,“小道长好。”
程澈一怔,地脉分明已经开始回流,为什么他还能看见不属于自己的画面。
是他的妄想吗,是他的期待吗,还是刻在他灵魂里的记忆。
程澈不懂,“我妄想什么、期待什么...明明是他们的久别重逢...”
如果现在他不仅仅是露珠,他要抱膝蹲下,伏在膝间嚎啕大哭:
“道长…我知道...我知道成澈在你心中的份量了。”
分明这么多回忆没有一句是道长解释自己为什么喜欢成将军,甚至都未曾出现二人的任何交集,可程澈已经懂了。
成将军是道长在数年灭绝人性的苦修闭关中,唯一唯一的支柱啊。——到后来,这也成了他唯一的人性。
程澈感同身受,少年时代单纯爱过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忘。
他还无法感同身受,若是经历了生离死别的错过,便是永生永世都不会忘。
“我懂...我懂能身为成澈的转世被你爱着该有多幸运...”
“…可我爱你却和成澈无关啊…”
回过神来,他已经倒在了无所观的大殿里。
独自一人。躺在冬至日冰面般的石砖上。
进入地脉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程澈早有心理准备,却未曾想道长竟放他一个人孤零零躺在这里,而不是用怀抱迎他回来。
程澈含住眼泪:道长变了。是因为他不识好歹说了那句“你能放下成澈”吗。
再回首去看净明真君的金像,底座上空空如也,净明真君不知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