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立即被狠踹一脚膝盖,接着被干戈架住脖子,“滚!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滚”字的口型,以及那种不可能替他传达通报的鄙夷眼神,无端读得懂。他直起倾颓的上身,散乱的黑发下一对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为首的军人。
“滚”
军人被盯得浑身一震,又立刻扬起音量:“怎么!不想滚?弟兄们别和疯子浪费时间,直接当刺客处置了!”
尖锐朝脖子刺来,道长握紧沾鳞的右拳,“蛇。”
休怪我抢了。
黄沙呼啸而起,是黑蛇滑出他的右手,碾过发愣的数人,带出一抹遮天蔽日的黑影扑进太子营地。
他缓慢转身,如他来时那样,步履沉重离去。而他身后军营方向乱作一团,军号乱呼。有士兵燃起狼烟,高声呼喊:
“粮仓失窃——!!”
“粮仓失守——!”
“不不,是粮仓失踪!!”
喊得什么无端已经听不见了,只是走着走着呕出一滩夹着碎鳞的黑血,他透过道袍按着腹部,触感是僵硬且凹凸的鳞状。蛇毒果然加速蔓延。
他心中了然。巨蛇囫囵吞下了太子的整座粮仓,虽说回到他手上时,重量并未沉重半分。
他也不在乎被干脆吞进蛇腹粮仓会变作什么模样,就算吐出又是什么模样。当然更不在乎泱泱大军失了粮仓是什么后果。
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就要死了。
无端寻到最近的车马驿,掏出成澈给他准备的盘缠,朝马车夫念道:“载我去榆宁。”
马车夫瞥了一眼,耸耸肩:“榆宁降了,你如今过去就是送死。”
无端听不见,只能读出对方不大乐意,于是掏出令牌,“加上这个。我要日夜兼程。越快越好。”
车夫看着那黄金镶玉的成家家徽,眼睛都直了,“好说好说。不过嘛...只能载你到岔流镇。榆宁那边都是金人。”
无端直觉对方是接受了这桩生意。
其实就算马车夫不答应,他也做好了杀人劫车的准备。
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踏上马车车厢,然而没能坐入位中,便翻身倒在了厢内,再也无法动弹。
车轮缓缓起步,马车载着他滚滚驶向西北。马车夫无事便开始闲谈。
“你说金人入关是不是得先找北方佬麻烦,害,希望皇帝小儿撑久点!”
“要我说啊,谁当皇帝都差不多,百姓都叫一个苦。”
“只要不打仗,那就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