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前,幕役镇高寨村,冉丽侠是一家农户的丫头。
破旧的砖房时常会因为贵州的梅雨天气,产生发霉的气味儿。
爸爸,妈妈,还有她,三人挤在一间10平米的泥巴地上,唯一能够看的下去的可能就只有打开门那一瞬间,从园子里飘来的果香罢?
家门前这一坡葡萄树下,时常看得见从对面树林里飞来觅食的鸟儿。
炽烈的阳光,近乎垂直的坡度,让这一家之主十分头疼:
“种自家的地虽然不需要交地租,但这坡度太大了,上坡的葡萄水分流失太严重,下坡的葡萄又总是会被一些小孩偷吃。”
“老鞭子,我们还能从哪里找到一块合适的地种葡萄?
你忘记了,上个星期我们去江龙镇上看了几块地,租金太贵了,现在娃娃要读书,我们种的菜都赶不上娃娃交钱的速度。
要不……就把今年过了吧,等葡萄收完我们再去找找合适的地方。”
“爸爸,我想吃葡萄啦!”
从下坡往上一抬头,冉丽侠背着重坨坨的书包,穿着一身镇宁民族中学的校服。
她知道爸爸没时间去接她,索性自己从县里坐班车摇回家了。
“丽丽,家头有排骨,烧点水爸爸回家来煮排骨汤喝哈。”
这片葡萄地四面环山,除了鸟叫声,能听见的就是爸爸充满爱意的话语。
山坡上的回声十分嘹亮,中气十足,天知道就是这样的声音,让冉丽侠的内心充满了希望与力量。
即使家庭再贫困,她依然觉得爸爸妈妈已经给了她最好的。
为了让父母摆脱贫苦的日子,冉丽侠从高中就锻炼出了敏锐的洞察力。
因为学校里的老师每天向学生传输着“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思想,她的学业繁重不堪。
再加上家庭经济跟不上学业的脚步,她患上了抑郁症。
好在休学回到安顺民族中学时,她遇见了这一生尤为敬佩的班主任:张媛老师。
高三了,学生们都在为自己的前途熬根守夜,每天早上天还没亮,操场上就已经有很多学生拿着“小甘”背诵知识点了。
每个学期,班级都都会评选出国家助学金的候选人,但是评定工作往往是在晚上进行,住校生都参与了评选认定。
做为走读生的冉丽侠,在班级里一向低调,抑郁症休学回来之后的她,显然比同届朋友们还要成熟稳重。
很幸运的是,在这个班级里面,她遇见了这一生最要好的朋友:邓晶莹。
每天放学,邓晶莹都会陪她走路回家,边聊着理想,边吐槽着日常生活中的琐碎小事。
记得高二那年,张媛老师让班长收齐100元的班费,用来做为整个学期的饮水、班级活动的开支。
冉丽侠的爸妈在交完学费之后,没有能力再凑出这100元,全班同学都交齐了,只有她还在拖延时间。
班长一催再催,大家都在猜想这个突然转来的新同学的家境。
压抑,恐慌,手足无措,压得冉丽侠喘不过气,休学一年了,她也一年没有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了。
噎在喉咙里的话瞬间堵在了办公室门口,她本打算找张老师说明一切的,但想想之后,还是没能拿出勇气交代自己的处境。
因为她自己都觉得,才100块钱而已,再怎么穷的,在这样不愁吃喝的年代,怎么也不可能拿不出来吧?
可事实确实就是这样,当大多数人都在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之时,总有小部分人在底层挨饿受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