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好的朋友干的。
仰面望着过于低矮的天花板上，那个“个”字形的蛛丝灰尘——
他可真他妈太可笑了！
凌哲是不是只要想到他这个傻逼，就能笑到肚子疼？
叶熙泽将自己的大学四年都回想了一遍，都没有想出来自己有什么时候，在哪里对不起过这个人。
两人认识于大一开学，以现在看来他就是脑子抽了，而在当时却是相当自豪的勇敢，挨了一顿打，把被打断腿的凌哲从小混混的手里救了下来。
凌哲一直说，他们这是过命的交情。
转眼大学四年，又踏上社会一年多。
叶熙泽过不去。
叮。
手机又响了一声。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面试时间、地址，以及联系人。
凌哲给他介绍了一份天天去找人挨揍的好活。
猛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叶熙泽想，他要报复。
这两天的事情，浑浑噩噩到现在，他终于不再觉得是一场梦，这也许是上天都看不过去他的愚蠢，给了他一次能够改变人生结局的机会。
他不能浪费了，更不能让自己再次后悔。
微信上回了一个“好”过去，叶熙泽人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把那个自己已经用了好几年，从里到外透露着“我该换新了”的双肩包找出来，扔到床上。
又把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手机充电器一起扔了进去，最后他伸手进身上那件已经穿得开始跑毛的羽绒服口袋里，摸出一张小纸片。
正是那张原本该被西北风吹到不知东南西北哪个角落，写了01、03、05、10、20、30、08的彩票。
……
周三。
冬日暖阳高挂，天气刚刚好。
凌哲将依旧打不通的手机挂断，一向成竹在胸也免不了在这种时候心浮气躁。
叶熙泽竟然失去联系了。
这几天凌哲所有的精力都扑在了这个面试上，难得没有与叶熙泽保持联系。
然后对方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他没去自己给他介绍的那个工作面试，还是那边的人打他电话问他怎么回事，他才知道叶熙泽没去。
等他再打叶熙泽的电话，能打通，但就再也没有人接听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难道是阑尾炎发作死了？
凌哲不喜欢这种事情脱出他掌控的感觉。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大家请准备一下，按着刚才抽的顺序号进行面试，1号先和我一起过来。”
暂时做为休息室的会议室门被人推开，一名高挑干练的长卷发女性走了进来。
面试要开始了。
凌哲深吸一口气，将所有不重要的人事物都扔出脑海，专注于当下。
面试的会议室里加上凌哲一共六个人，招聘的要求说是要三个，竞争不算激烈。
银河星灿对外只说是招艺人助理，并没有细说给哪位艺人招，来应聘的人也没有多紧张。
毕竟是一家新成立没有多久的新公司，就算当家老板之一是影帝荆濛，也无法掩盖他的本质。
除了荆濛外，剩下的艺人都没有什么名气，或者干脆就是新人。
能不能入职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除了凌哲，他知道荆濛的助理最近因为身体原因离职了，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需要一个新助理。
他拼的就是这个机会。
抽了1号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看着人很机灵，第一个去面试，她也不紧张，高高兴兴地去了。
凌哲运气不错，抽了个5号。
这份运气并没有让他镇定，他的手指反反复复捏着手里的号码牌，就差捏成个花卷，他眼神没有定处地瞥着。
7号。
他顿了一下，刚才他数了，一共也才6个人，怎么会有一个7号的号码牌？
咚咚。
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轻敲了两下，推开。
距离第一个面试者，也才半分多钟，照理来说不可能结束得这么快？
凌哲抬头，冷不防进入会议室的那张脸一下撞进了他的视线之中。
叶熙泽！
这辈子加起来的惊愕，都没有此时来得多，几乎是同时，凌哲整个人愣住了。
叶熙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熙泽为什么没去他推荐的那个面试？
叶熙泽……他理了头发，换了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那种刚从宠物店里美容洗吹剪毛出来的修狗，从头到脚写着干净与美貌。
叶熙泽走到离门口最近的位子，轻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坐得离叶熙泽最近的是个年轻的男人，看着像是刚从学校毕业，脸上写着“我很好骗”的单纯。
他上上下下把叶熙泽打量了个遍，最后得出结论——
“帅哥，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我们这是来应聘艺人助理的……你这是银河星烂新签的艺人吧？”
叶熙泽说：“不是，我没走错。”
手里拿的与对方一模一样的面试号码牌给对方看了一眼。
数字，6。
“我应该是第一个来的，刚就是去上了个厕所。”
哗啦。
凌哲突然站了起来，动作太大，身下的椅子被他带得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你和我出来一下。”
他走到叶熙泽的身旁，伸手拉了他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叶熙泽稳稳坐在椅子上没动。
“马上就要面试了，有什么话，等面试结束了再说……你的面色有点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这样别影响了面试。”
搞砸这次面试，可不只是失去一份工作，而是失去了这辈子唯一有可能在荆濛身边工作的机会。
凌哲深深地吸气，不自觉颤抖的手指被他握成了拳，在心里怒吼着让自己冷静。
离叶熙泽最近的年轻男人视线在他两人身上来回转悠，作为娱乐圈艺人助理，吃瓜灵敏度绝对不差。
他是，其他面试者亦然。
小会议室的门恰在此时，再次被人推开。
“楚导那边既然说了，你就让人去联系一下，对，还有让睿哥过来，我找他有事要说——”
直接迈步进来的人侧首对落后自己半步的人快速交待，等到发现不对，一转头才看到会议室里的人都在看着 他。
荆濛突然想起来最近公司要招几个艺人助理，被推荐过来的人有好几个，便弄了个简单的面试。
今天就是面试日。
“嗯，换3号会议室，让睿哥去那找我。”
他退后一步，就要退出去，眼神习惯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视线落在某个格外纤瘦却挺拔的背影上时，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