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身上，下意识的恐惧让他瞬间从目送的黄昏骤然惊醒，双眸猛地睁大后，看到了那个本该背离自己的身影。</p>
乔木攥住了顾栩言的手，把他惊了一下，二人在黑暗中僵持了一会，顾栩言才松了口气，反握住乔木的手。</p>
“过来看看你……”他这么说道，似乎是觉得有些难堪，“穿件衣服睡觉吧，空调温度很低，容易生病。”</p>
乔木一言不发，从噩梦中惊醒后见到了梦中人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他看了看书桌上的电子钟，平淡地陈述了一下事实，“现在是晚上两点钟。”</p>
“嗯。”顾栩言像是不准备正视自己的罪行一样，半点想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简单地说道：“我知道……”</p>
知道？乔木有些生气，他会知道些什么？</p>
顾栩言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乔木现在就想把他拽下来，压在身下，把所有的愤慨都肆无忌惮地发泄出来！</p>
乔木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攥住顾栩言的手也越来越紧，直到微微发颤。</p>
“乔木。”顾栩言怔忡地坐了下来，挡住光线的传播路径后把床头灯按亮，轻轻抚触着乔木有些僵直地手臂，查看乔木的神色，“怎么了吗？”</p>
“木木！”</p>
直到那有些焦急手抚上乔木的面颊时，乔木才压下了那些晦暗的心思，他看了顾栩言一会，而后平稳下错乱的呼吸，轻轻放手。语调发沉地哑声道：“我没事。”</p>
乔木觉得都这种情况了，说出的话一定带着些难以消弭的恶念，但出人意料地，这句话听起来倒是平静的。</p>
顾栩言又在骗人，说房间里会冷，乔木拉了一下身上的薄毯，觉得血液上涌，难以忽略的燥热。</p>
“你走吧。”乔木背过身去，声音闷在毯子中，“之后别进来了。”</p>
沉寂良久，乔木听到顾栩言在他身后说，“好。”</p>
而后脚步声由近及远，门被打开，又合上。</p>
乔木安静的躺了一会，起床冲了个凉水澡。</p>
人很怪，爱和欲有时分不开。可顾栩言那么怕疼，捏一下都会痛，又怎么承受得住？</p>
第二天是个周末，乔木在顾栩言走后并没有辗转难眠，做那些杂乱的梦，反而一觉睡到了十一点钟。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泄露进来，透过薄纱洒在地板上，斑驳的光影伴随着微风在房间里轻轻摇曳。乔木坐在床边，凝视着地上那些闪烁的光点，有点恍惚。</p>
他郁闷地发现，顾栩言好像比安眠药管用得多。</p>
烦的是，这种药，医院竟然不卖。</p>
他有些负气地敲敲打打了一番，把床头摆得好好的东西都掀翻。看着那个摆件大头朝下的眼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顾家的采购不知道什么文凭，这种幼稚十足的东西也会被买回来。</p>
他穿了衣服，推开门出去，在反手关门的时候却轻轻迟疑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个问题。</p>
这个门的密码，他不是改过一次吗？</p>
那顾栩言昨天是怎么进来的？</p>
指纹锁可以用指纹，机械钥匙和磁卡解锁。但乔木修改密码的时候注意过，里面的信息只有自己一两枚指纹，没有别的多出来的东西。</p>
对了，那天，顾栩言在这里举办生日会的那天，乔木亲眼看见他按下的密码，没有丝毫迟疑。</p>
他，他是知道的。</p>
即便乔木换了密码，他也知道。</p>
乔木诧然地看着那个密码锁，玻璃面板上，还有些浅淡的指纹——阿姨还没有来得及打扫。</p>
为了验证这个事实，他找来了透明胶带，把上面的指纹小心地沾了下来，而后，乔木把自己开锁时可能会用到的食指指纹沾取了印泥，按在了白纸上，两枚指纹放在了一起。</p>
——果不其然，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