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码头边一连徘徊了好几日，莫说船夫，连个人影都未见到。</p>
但我仍不放弃，每天都在码头上安静地守望着一成不变的湖面，有时也会看到湖面下巨大的身影载沉载浮。</p>
这些依旧无法阻止我离开的决心。</p>
连着一段时间下来，整日只能以野果充饥、湖水解渴，后来突然发现，树上的果子也不多了，冷风刮过湖面，刮进了树林中，枯黄的叶子瑟瑟飘落。</p>
我在飞舞旋转的树叶下枯坐，却仍未见到湖面上的行船与摆渡的船夫。</p>
不经意间，对着湖水照着自己的脸，蓦然间发现自己已饿得眼眶深陷、面黄肌瘦。</p>
要在这肃杀的秋日里别世吗？</p>
不！</p>
母亲含辛茹苦地把我生下、抚养长大，好歹也是贱命一条，看来不得不返回镇子里了……</p>
深秋的凌晨，风凉、叶黄。</p>
我迎着呼啸的冷风，蜷缩着拉紧褴褛的粗布衣，再次回到了楚门镇的街道上，期望能够找些吃的。</p>
我口袋空空，想吃食，只能靠别人施舍。</p>
楚门镇并非没有乞丐，我学着他们的样子卑微地乞讨，却什么也没有讨到。</p>
因为乞丐们不光会腆着脸说好话，还会放弃尊严跪下来向那些青楼里留宿、一大早回家的公子哥儿磕头。</p>
而我没有。</p>
我还是落不下去腿弯，低不下去头。</p>
所以，忙活了半天，最后只能像“病狗”一样瘫靠在一棵老树下喘气，饿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p>
一些乞丐吃饱了，得了些力气，他们围在我周围，狞笑着对我拳打脚踢。</p>
直到我头破血流、从“病狗”变成“死狗”的样子才肯罢休。</p>
以前从来没人跟我说过，乞丐也有地盘，而我越界了。</p>
围绕在名叫“含烟阁”的青楼周围乞讨的乞丐必须拜过码头，也必须得是“强壮”的乞丐才能留在这里。</p>
含烟阁是楚门镇大大小小十多家勾栏院中的“龙头”，从楼里走出的赏客最为大方、也最不缺银子。</p>
同时也是最为惧怕最不缺时间的乞丐们乱嚼舌根的一群人。</p>
总之，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我没搞懂，就冒然去讨食吃，最终得到的结果是，奄奄一息，濒临死亡。</p>
……</p>
但上天似乎不愿意让我就此死亡。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使命一定要让我完成。</p>
一只柔软的手架起了我的胳膊，瘦弱的身躯用力拖着我，进入了一间散发着浓浓肉香的地方。</p>
我双眼血肿，眼前所见都是红色，什么也看不清楚，唯听到颇有节奏的声响，似乎是菜刀剁肉的声音。</p>
“咦？你怎么带了个‘死人’过来？我们现在不是‘黑店’，不做‘十香肉’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p>
“达叔，能不能救救他？”</p>
“救他干什么？面黄肌瘦的，以后铁定浪费粮食！”</p>
“达叔，我只是想救他……救一个人，赎一下过往的罪过，安一下自己的心。”</p>
“嘿！你就不该信那些鬼玩意！”</p>
“达叔，我是但求心安，求求你救救他。”</p>
“好！”</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