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根针掉落在地板上,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那种陌生的、奇怪的、愤怒的、悲伤的眼神都聚焦在了他身上,各种各样的目光,各种愤怒鄙夷的表情。如同他第一次踏进这个家里的那天。
而里面还有很多人,有抽泣的声音,隐隐哽咽的喘息,有呼救,喊着护士的声音、仪器的响声……好像都挤在了最里面的卧室里。
他穿过那些人的目光,来到那人群的中间,来到最里面的那扇门前。
在一张棕色的床前,挤着他的叔叔、姑姑、父亲和一众叔伯亲戚们。
他们看到他进来,看到他踏入这个房间的第一步。不知道谁暗地里哭了一声,他的姑姑骤然爆起,迎面就给了他一耳光:“你这个害人的凶手,你给我滚!”
清脆的耳光打得他头发懵,有人拦住了姑姑,而脸上的痛,都根本不及看到床上枯瘦青紫的爷爷戴着氧气罩,浑身插满了管子,一口一口喘得那样艰难的痛。
他脑子是懵的,一片空白。
有人说:“你都已经得逞了,还来这个家做什么?”
也有人说:“跟着陆凌风滚出这个家,宁家再也没有你这么个人。”
他想往爷爷身边走去,可是那么多人啊,他根本就跨不过去。有人拦住了他,有人按着他的肩膀,他想去握一握那苍老的手,被宁理突然的一声冷哼震在了那里。
“你没资格碰爷爷!”
“要不是你,里应外合伙同陆凌风抢走爷爷的股份,害得上面被查问罪家里,爷爷怎么会气到病倒!你这个家贼,会咬人的狗。我早就说过你会报复,你会报复所有人。可是爷爷养了你这么多年,给你吃穿用度,并没有对不起你。你是怎么敢把这最狠的一刀往他心里砍的?你还有良心吗!”
惊雷劈在雪后的天空。
宁素呆呆地望着病床上的老人。不会的,不是这样的!他明明把股份交给了……
戴着氧气罩的老人听到动静,睁开了那浑浊的眼睛,一口一口地粗喘着望向了这边。
宁素拼命地推开拦着他地所有人,竭力地往老人的身边奔去。他一把抓住了老人的手,用力地、紧紧地抓住了他:“爷爷!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是……你……”
浑浊的眼睛、青紫的脸庞、苍白秃掉的头发只剩几缕地搭在老人的额边。老人浑浊、惊怒、凄哀地望着他,每一口气都那样用力地喘着,带得整个上半身都在剧颤。老人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不相信地瞪着他。
然后,猛地喷出一口血在氧气罩里,睁着那圆圆的眼睛在他手中咽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