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成叡离开不过半刻，秦予便对着门外轻喊：“云若。”</p>
云若和两位宫女一同在门外守了一夜，在步成叡出门时，便从昏昏欲睡中清醒了。</p>
秦予话音刚落，一位宫女便匆匆忙忙跑去打水，另一位宫女则跟在云若身后进门。</p>
云若自发为秦予更衣梳头，进门的宫女则在向秦予问安后，径直往床榻去。</p>
宫女掀开绣着鸳鸯的锦被，在看见床中间那滩鲜红的血迹后，露出愉悦的笑意。</p>
她整理好床褥，向正在梳头的秦予行礼：“请秦良娣梳洗更衣后，分别去往皇后宫中与主殿中，向皇后娘娘与太子妃请安。”</p>
话音落下，打水的宫女正好端着一盆温热的清水进门。</p>
秦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才起身告退，向着皇后寝宫去了。</p>
净脸后，宫女端着水盆退出去，云若这才拿出一盒药膏，为秦予涂抹流血的伤口。</p>
伤口在腕背，被长长的袖口遮住，不易察觉。</p>
云若见秦予眼下有了淡淡的乌青，用胭脂巧妙盖住，喃喃问：“小姐一夜未合眼，是提防太子殿下？”</p>
秦予微微一笑，语气沉静疲累：“睡不着。”</p>
她并没有认床的习惯，习武之人无论身处何种艰苦的环境，都能很快适应。</p>
昨夜在得知步成叡此前一切只为试探后，她便彻底松懈了神经，却不知为何反而无法入眠。</p>
请安时，皇后并不似昨日瞧着那般威严，言辞间和善慈爱。</p>
可有了昨夜的前车之鉴，秦予明白，在这皇宫之中，人人都披着一张皮，一个令人看不穿的伪装。</p>
恭恭敬敬请了安回东宫，秦予一刻不停地前往主殿。</p>
主殿外的宫女将她拦在门外，说太子妃身子不爽，尚未起身，让她在门外稍作等候。</p>
秦予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周绥用来为难她的借口。</p>
常年如胶似漆的夫君，前夜还同自己耳鬓厮磨，转眼乍然娶了旁人，换做谁都会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p>
且教习嬷嬷授教时说过，周绥自小被皇后接入宫中教养，二人感情颇深。</p>
她若要在东宫立足，便万万不能得罪周绥。</p>
一旦得罪周绥，便等同于同时得罪了皇后。</p>
届时只怕皇后的脸面，必定有所不同。</p>
云若从宫女隐隐不善的语气中窥见端倪，暗自不悦，却也只能陪同小姐站在门外等候。</p>
半个时辰过去，日头渐渐高悬，屋内始终不见有任何动静。</p>
云若稍稍移动位置，为秦予挡去刺眼的光线，拦门的宫女见了，不悦地睨一眼。</p>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强烈的阳光已然完全挡不住。</p>
云若掏出手帕为秦予擦去脸上的汗珠，摇动着手里的绢扇扇风去热，却不管自己也是满头满脸的汗。</p>
屋内终于传来一道低弱的女声：“碧雀。”</p>
拦门的宫女立马推门而入，很快又出来，对着秦予虚虚一拜：“娘娘身体实在虚弱，不能起身，今日请安免了，秦良娣请回吧。”</p>
云若闻言，心头火蹭蹭蹭往上冒，不假思索抬脚往前迈了一步。</p>
秦予眼疾手快拉住她，挪动脚步挡在她身前，朝屋内款款行礼，不着痕迹遮掩过去。</p>
“娘娘保重身体，臣妾告退。”</p>
秦予带着云若转身离开，抬头便见步成叡朝着主殿快步行来。</p>
一身太子黄袍，与昨日明艳的大婚装束不同，步履生风，过处满是帝王之气的肃穆威压。</p>
她微微怔愣，遂而行礼：“臣妾参见太子殿下。”</p> 步成叡轻轻点头，以示回应，片刻不停地与她擦身而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