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神医伸出三根细白的手指。</p>
太子妃和燕王面面相觑。</p>
燕王问：“此为何意？”</p>
莫神医耸耸肩，叹口气：“贵国太子殿下，少年时身子亏虚严重，后来积劳成疾，病情每况愈下。就算我拼尽全力，最多只能再让他多活三年。”</p>
室内陷入死寂。</p>
靠在床榻的太子露出释怀的苦笑。太子妃鼻梁泛酸，强忍住没让眼泪落下。</p>
“我去写药方。”莫神医伸懒腰，看向燕王，“燕王府太闷，过几日我要去游湖，别想阻拦我。”</p>
燕王府虽然豪华，但每日待在里面，实在是烦闷无聊。莫神医想出门走走，看看燕京夏日湖面盛开的荷花。</p>
燕王颔首：“可。”</p>
莫神医悠哉哉离开太子的寝殿。</p>
燕王则是心情沉重地来到太子的床榻边，沉声道：“兄长莫要担心，我会想办法为您寻更好的大夫。”</p>
太子拍了拍燕王的手背，一脸释怀：“元景，父皇年迈病重，我时日无多，越国虎视眈眈，南诏野心不见...将来这沉甸甸的担子，还需要你来扛。”</p>
燕王垂眸，心脏仿佛被蚂蚁啃噬。</p>
这几年太子让燕王接触政事，把重要的国事交给燕王处理时，燕王内心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猜测。</p>
但始终不愿意相信太子时日不多的现实。两人是亲兄弟，从小相互扶持，感情深厚。</p>
天色渐晚，燕王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王府。</p>
皇后派钱嬷嬷来，把四个老嬷嬷入驻的事告知晚归的燕王。而王妃伤心地闭门不出，把自己关在佛堂里念经。</p>
燕王去探望了三个孩子。</p>
李瑶中毒后精神萎靡，天没有黑已经早早入睡。燕王又派人把承恪和承贞两个孩子叫到书房。</p>
燕王平心静气道：“以后有老嬷嬷教导，你们不用再熬夜完成课业。你们还小，礼御骑射慢慢学习，不必急于一时。”</p>
承恪和承贞双双低头。</p>
对于燕王的决定，两个孩子脸上没有多少欣喜。他们看到燕王，就像是老鼠看见猫，满肚子的畏惧。</p>
李承恪小心翼翼问：“父王，您把母妃关在佛堂里了吗？”</p>
燕王揉眉心：“并未。”</p>
李承恪却是不信任，小声嘀咕：“可...可母妃一直在佛堂里哭。父王，母妃是您的结发妻子，您不能这般对她。”</p>
经常听到王妃的抱怨，承恪和承贞渐渐地都认为燕王是个凉薄负心汉。</p>
他们畏惧王妃的压迫，也畏惧燕王的专横凉薄。</p>
燕王的心好像被一盆冬日冰水泼中，凉透了。他清晰地看到一条深深的天堑，横亘在他和两个孩子之间。</p>
“你们回屋休息。”燕王身心俱疲，让人把两个孩子带下去。</p>
天更黑了。</p>
燕王在屋子里坐了很久。</p>
挚爱的兄长命不久矣，妻子孩子不信任他，结发妻子内心怨恨他。</p> 燕王心里忽然浮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茫然，他明明是这世间尊贵的王，可又好像个一无所有的孤家寡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