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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2 / 2)

知道贺繁既想保护他,又不愿他在罗扬面前为难,因此想出这么个办法,义无反顾地将连与人争执都鲜少的自己陷入要和人挥拳头的处境里。

这需要多大的决心和勇气?

江代出一时说不清心里是愧疚更多,还是感动更多。

明明贺繁未曾从这世界得到过多少偏爱与纵容,却好似与生俱来懂得如何给予这样的感情,总是将这些最宝贵的,最难得的,毫无保留地捧给他。

江代出吸了吸鼻子,牵起贺繁的右手,在红肿的关节上轻轻揉了揉,又揉了揉。

眼眶酸得厉害,心也酸得厉害。

贺繁啊贺繁,能给我如此多温柔的你,却不能给我爱,你要我怎么办啊?

如果我硬要问你索求那些超越界限的东西,你也会依旧宽恕我的无理,迁就我的妄为吗?

“请一五七号贺繁到四号诊室。”

机械的电子音猝然打断江代出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将他的动摇及时加固,重新推回现实。

医生给贺繁的伤口简单消毒包扎,开了点消炎药,交代尽量不要碰水,就说可以回去了。

晚自习贺繁请假用的理由就是路上摔了,叫江代出陪他去医院,老李一点没有怀疑,明天上学正好省得解释了。

怕年美红看出不对劲,他俩得回学校把书包和自行车取了,到校门口时正好打起放学铃,人群如困兽出笼般乌泱泱地往教学楼外涌。他俩这反其道而行的,好不容易才钻回了教室。

回了座位收拾东西,贺繁先拿起了椅子上的校服外套。

他俩的校服都是匆匆脱下来丢椅子上的,两件叠在了一起。但就像爹妈总能在一堆人里认出自己的孩子一样,每个学生都能一眼认出自己的校服。

贺繁先拎起一件,看尺寸就知是江代出的,正要递过去,瞥见那校服袖子拼接处的白色布料上写着一行小字:思公子兮未敢言。

江代出手都伸过去了,发现贺繁盯着他的校服看,猛然想起他下午无聊时在袖子上写的东西,急慌慌地赶紧把衣服拽过来穿上。

字的位置在袖子里侧,又刚好是臂弯褶皱处,穿上身虽然看不见了,却颇有些自欺欺人的滑稽。

江代出意识到了,低头往书包里胡乱塞东西掩饰尴尬,偷偷看贺繁,好在他也正面色如常地整理桌子。

过了一会儿,贺繁抬头,猝不及防地看着他说了一句:“你上回写的是心悦君兮君不知。”

江代出心里一声长嘶,强作镇定地胡乱编了个理由:“啊我最近在做课外诗词拓展。”

少男情怀也是诗啊!

贺繁没说信还是不信,轻轻哦了一声,低头把书包拉链给拉上。

江代出本也没东西要带回家,看贺繁装好了,他就也拎起书包,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教室。

放学有一会儿了,天色已晚,不久前还充斥着熙攘喧闹声的校园安静了下来。

两人往自行车棚走,远远看见陈玉超推着辆自行车,站在他俩的车边上,伸头往主校楼的方向不停寻找什么。一见着他俩,原本紧绷的肩膀立刻松弛下来,长长舒了口气的样子。

他注意到贺繁脸上的纱布,没等两人走近,立马过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关心贺繁的伤严不严重,看得出来一晚上都在焦急地等他们的消息。

要是今天没有陈玉超,江代出都不敢想象贺繁会怎么样,越是后怕越是发自真心地感激。

江代出觉得应该要把事情的原尾始末如实告诉他,可不方便在学校里细说,试探着问:“大拐,今天我们一起走吧,贺繁晚饭没吃,我也挺饿,要不一起吃点?”

这次陈玉超没找理由拒绝,三人久违地一起骑车回去,钻进那家在厂院儿门口开了十几年,这个时间还没打烊的酸辣粉店。

第92章

狭窄廉价的小苍蝇馆子,陪伴着这个院儿里的孩童长大,它自己也老了,陈旧的装潢油污遍布,墙上贴满菜单依旧盖不住墙皮剥落的斑驳,连门外招牌上的字都缺了一个。

江代出本想把三碗粉的钱都付了,但陈玉超拦着没让,他出于尊重,就只付了自己跟贺繁的。

其实不久前他还不太能体谅陈玉超毫无理由的疏远,直到近来班里也发生了一些事,目睹同学之间的争端与矛盾,他对人和人交往中的难点体会多了一些,再加上贺繁的开导,慢慢才理解了陈玉超心里的疙瘩。

他原本同贺繁有一样出色的成绩,小时候在别人都疯玩的时候,只有他跟贺繁会凑到一块儿学习。结果中考一个榜上有名,一个两分之差,时也运也都是命,但这样的命,又怎么能让一个少年人淡然接受?

自己虽说也没考上,却因为家里能出钱就跟贺繁一起上主校。而他家境窘困,张不开口问父母要那笔数额说多不说,说少也不少的建校费,只能去个挂名外包的所谓分校。

继续与他们做朋友,对陈玉超来说或许等同残忍地翻开血淋淋的伤口,不断提醒他的无能与无力,让他不断陷入自我怀疑与否定,所以他才选择远离。

一开始三人先是闷头不语地吃东西,等到旁边一桌客人走了,江代出才细说了他跟贺繁今天遇上的事。

见贺繁的皮外伤不打紧,江代出单方面痛殴对方过度舒活了一下筋骨罢了,陈玉超放下心来,又问起罗扬。

江代出挑着重点讲了讲,太让罗扬难堪的就避重就轻跳过去了。

陈玉超听后没有评判任何,只说大家都没事就行,低头继续吃酸辣粉,没再讲别的话了。

江代出跟贺繁明白,他与他们再也回不到儿时那样的友谊,他注定要抛开将他拖向泥潭的,不想面对的人和事,才能更好的前行。

陈玉超把一碗粉吃完,起身说他得走了,再不回去他妈要等着急。

江代出跟贺繁坐直身子看着他,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眼看着他转身朝外走。

“大拐!”

在陈玉超推开店门之前,江代出起身叫住了他,又一次说:“大拐,今天谢谢你。”

无论是替贺繁,替罗扬,还是替自己。

在江代出心里,无论今时他们每个人被生活推着去向何处,他们曾是一起长大的伙伴,这点永远不会变。

他是重感情的人。

贺繁也是。

陈玉超站在门口,忽然顿住了脚步,似乎在迟疑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半回着身开了口:“也谢谢你们假装不知道我喜欢孙婷婷。”

谢谢你们善意地维护了我这个失败者的尊严。

江代出跟贺繁皆是愣住,下意识对视了一眼,启着唇不知如何回应。

陈玉超彻底转过头来,冲他们笑了笑,便推门离开了。

所谓长大,总在这样一次次有意无意的,与过去的人,事,甚至于自己的告别里发生,安静无声地像灌进小饭馆里夏末的晚风。

校园里的树叶被初秋的浮躁撩动得沙沙作响,实验高中即将迎来万众期待的秋季运动会。

报名表一下来,体委便早早拿着本子统计各个项目的报名人员。

他们十一班在成绩排名上只在学年中列,但体育运动一直是领跑位,除了两项长跑需要额外动员一下,其他项目都不用操心报名。

江代出自己报了一个跳高,一个短跑,作为班里公认的体能耐力好,责无旁贷地接下了个三千米的长跑,另加一个不占报名数量的接力。

贺繁不擅长运动,被体委塞了个跳远帮班里分担任务,其他的便没勉强。

他体质还是比一般人要差些,但照比刚来锦阳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

前些年最严重的毛病就是哮喘,过敏犯,感冒犯,剧烈运动后经常气喘不止,呼吸困难。有几次发烧时喘得太厉害,把年美红吓得想要带他去省会做手术。

后来偶然认识了一位老大夫,建议手术先不做,说有的孩子一到青春期能自动缓解,只给定期开一些药让他们回家观察。

也不知是他医术高超,还是贺繁正好属于能自己好的那一类。上了高中以后,他的哮喘确实很少犯了,现在家里做雾化的喷剂才用了一半已经快放到过期。

运动会如期而至,这本该是江代出最开心的日子,可好巧不巧,他那几天最后面一颗大牙总是时不时要疼一阵儿。

起初只是隐隐作痛,没影响江代出上午的比赛,斩获跳高短跑两项第一,很是志得意满,对下午要跑的三千米桂冠也势在必得。

然而从中午开始,牙疼忽然加剧,好像不只是牙,整个半张脸都跟着疼。只要吸一口气,连带那一侧的太阳穴也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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