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隅笑起来，“肖大厨，实不相瞒，我是大吉鸭店的伙计。”</p>
此话一出，肖子峰眼中露出一丝了然，“我明白了，叶掌柜果然玲珑心思，能想得出这样的办法让我松口。”他爽快说道：“今天晚上既喝了你的酒，又听了你的故事，还从你们这儿看到了这么多江湖门派的景象，我去你们店里掌个勺也不亏。”他承诺道：“我答应了。时间定在什么时候？”</p>
顾东隅从胸口掏出一张早已经准备好的契书，“这是我们掌柜的让我转交给你的，其中有些条款肖大厨还需要再看看。”</p>
肖子峰接过来，借着城墙的光仔细地看了看，其他的倒没什么特别，只有一条，是他既然去大吉鸭店掌勺，那他在豫章郡期间便不能去其他店里，这样一来，就彻底切断了汪紫凝想继续东施效颦的心。</p>
肖子峰看了只是微一沉吟，“你们掌柜的在想什么我知道，我虽然答应了汪三小姐，但到底没跟她签合同，就这样吧。”他朝顾东隅伸手：“把印泥给我。”</p>
这些自然也是早就准备好的，顾东隅从胸口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正是鲜红的印泥。</p>
肖子峰接过来，在契书上盖下自己的指印，将其中一份交给顾东隅。他扶着树干站起来，对他笑道，“好兄弟，能不能再让我体验一次刚才那种飞起来的感觉？”</p>
顾东隅朗声笑道，“好说好说。”说着，袖间伸出一道布条，卷住肖子峰的腰，他站起身，扶住肖子峰的肩膀，喊了一声：“走了！”接着便腾空而起，带着他从树上直接飞到了马车上。</p>
肖子峰眼中满是惊喜，直到到了车上还在回味，顾东隅却已经收起布条，跳下马车冲他挥了挥手，“那我们就在大吉鸭店恭候肖大厨的大驾了。”说完狠狠一巴掌抽在马臀上，不等肖子峰坐稳，马儿便撒丫子狂奔起来。只留下马夫老马的惊叫声：“哎哟——哎哟——”</p>
等到他们都走了，城楼上的三个人才紧赶慢赶地下来。叶扶摇不可置信地问道：“成了？”</p>
顾东隅笑得志得意满：“成了。”他说完，在桑榆晚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走了。”说着，率先转过身，朝店里方向走去。</p>
也不知道是不是办成了一件大事，四人都觉得今夜的月光格外澄澈皎洁，他们的步子也格外轻松愉快。桑榆晚问了一个她今晚上一直想问的问题，“师父，这个钟云霁究竟是什么人？我怎么听起来，好像你们每个人都对他很熟悉？”</p>
她有句话没说出口。虽然她确定从来不认识这个叫钟云霁的人，但他的名字一被提起，桑榆晚就觉得莫名熟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么个人，她不熟也熟了。</p>
顾东隅还没说话，叶扶摇就兴冲冲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她走上来抱住桑榆晚的肩膀：“这个钟云霁，八年前横空出世，谁也不知道他师承来历，直接就是当时江湖中年轻一代的武功第一，他曾经半年之内连挑十三路江湖高手，还追杀了武林盟发布的通缉榜上前十位恶贯满盈的大坏蛋，其中前三名都是他包揽的。他长得帅，武功高，人品好，你说，这样一个人值不值得大家敬仰？”</p>
桑榆晚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但为什么是年轻一代？武功高低还要通过年龄来划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p>
叶扶摇一拍手，“这样可就太好了，年轻一代指的是三十五岁以下，要是拉通了来排名，像什么少林方丈啊，武当掌门啊，都已经七老八十了，他们的武功肯定远超年轻人，再让年轻人跟他们比武功高低，岂不是太欺负人了吗？”</p>
“那让他们退出排名不就行了。”桑榆晚顺口说道。</p>
刚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果不其然，孟北海和顾东隅朝她齐齐伸出大拇指。孟北海说道，“我一直以为掌柜的是我见过最歹毒最资本家的人了，没想到你这个打工的，想法比掌柜的还歹毒，还要资本家。”</p>
顾东隅无奈道：“阿晚，为师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当精神资本家，不要共情有钱人，你总是不听。”</p>
桑榆晚后悔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子，强行补救道：“连江湖人都要有个三十五岁门槛，怎么的，三十五岁以上的人就不配出现在大家眼前了吗？”</p>
“也不是。”叶扶摇很理解地说道，“毕竟年龄越大，就越定型了，是没有年轻的少侠侠女们的事迹吸引人，自然而然也就被大家忽略了。”</p>
桑榆晚算是懂了，放眼整个世界就没有三十五岁以上的人的活路：“可他要是碰上三十五岁以上的人，岂不是还是要站着挨打？”</p>
叶扶摇摇了摇手指，“这你就不懂了，据传钟云霁的武功很高，不仅是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就连许多成名已久的人都打不过他，就算放到三十五岁以上的人当中，他也是一流的高手。”叶扶摇强调道：“你可不要觉得我为了吹嘘他胡说八道，这是钟云霁靠着自己一剑一剑跟各大高手打出来的，他之所以挑战那么多的高手，一则是为了打响名头，二则嘛也是刷新排名。”</p>
桑榆晚摇头，“他也太无聊了，大半年的时间就忙着跟别人打架，要不然就是追杀那些大坏蛋，图什么？”</p>
孟北海走上前来，一把揽住了顾东隅的肩膀，“你不懂，江湖中人就是这么无聊。他们靠打架扬名立万，也靠捉拿那些大坏蛋换取赏金，靠这些战绩赢取不懂事的小姑娘们的芳心，他们本来就这么无聊，要是不做点事情，岂不是显得更无聊了？”</p>
顾东隅笑着点点头：“是啊，闯荡江湖本来就是一件很无聊的事。”</p> 叶扶摇立刻反驳道，“你们太没有见识了，也只有你们这些想混江湖又混不进去的人才会觉得闯荡江湖很无聊。”她转过头对桑榆晚说道，“阿晚，你要好好练功，将来跟钟云霁一样扬名立万，那我就可以跟着你一起混了，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掌柜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