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只要事先和李建国他们通报一下，这个问题倒也不是没法解决，但他向来不愿给朋友平添麻烦。</p>
他提前十几分钟离开了轧钢厂，去找正在门口等着他的司机。</p>
货品卸完后，全部装入皮卡车厢，他骑行着直接送往几位领导的家里。</p>
到家天已黑透。</p>
李建国洗净双手，在餐桌旁坐下吃晚饭，听到院门口有动静，下意识抬头看。</p>
只见耳聋的老太太拿着拐杖，缓缓自屋里走出来，正要离去。</p>
秦淮茹咕哝一句：“这老太太，大晚上也不让人消停。”</p>
“随便她呗，说不定上厕所去了。”</p>
李建国随口解释，并不以为意。</p>
他早已不再把聋老太太视作家中的一分子，连人也当她是物件对待，对于她的晚归无丝毫兴趣。</p>
不久，老太太再次现身，进门前斜睨了眼李建国，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p>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第二天，是个周末，难得有空偷个懒，院子里的人都懂得默契，无人提前起得很早。</p>
即便是有事要早出门的人也会压低声音避免嘈杂。</p>
秦淮茹的路边小餐馆即便在周六也无法休假。</p>
清晨起来煮饭填饱儿子，随后告诉李建国：“建国哥哥，我已经把早饭做好放着了，你想起来就来吃。”</p>
李建国钻在被窝回应：“上午没什么人去打酒，你是不是可以推迟开门的时间？”</p>
秦淮茹回道：</p>
“上午人稀少，但早上却十分热闹，特别是自限购配票后，肉铺的肉相较以往少了。</p>
人们一大早就来排队抢购，唯恐去晚了些好肉就没了。</p>
有的嗜酒者买了肉后，顺便还会来灌几壶，我们做生意不只是为了自己，还要考虑到客户的便捷性。”</p>
“嗯，那你辛苦了。”</p>
秦淮茹轻笑出声。</p>
“我辛苦啥？我只是打打酒记记账，屋里遮风避雨又不必动弹，听着买酒人的故事还挺有趣的。”</p>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要告辞，寻复跟妈妈说再见。”</p>
李寻复一岁半的小手挥动着：“妈妈再见。”</p>
“不错的孩子，真是我的好儿子。”</p>
秦淮茹轻柔地揉了下儿子的头，关上门离去了。</p>
而李建国则继续在被窝里赖床，直至快九点才慵懒起身。</p>
冬季气候寒冷，刚出门，他都忍不住寒意颤抖。</p>
急于方便，甚至来不及洗脸便冲向卫生间。</p>
此时院落里已有人起床活动了。</p>
何大清望着跑向卫生间的李建国笑问道：“李叔，家里怎么没置尿盆呢？你怎么每天早晨急匆匆地往那赶？”</p>
李建国随口回应：“家里有个，都被淮茹倒了。”</p>
这尿盆与夜壶相似，但形状是桶状。</p>
没有院内卫生间，他们需要跑到巷口去方便。</p>
冬天天气酷寒，谁愿半夜里外出走那么远只是为了小解呢？</p>
院内的孩子尚可在院子解决，大人则避而不让人知为妙。</p>
所以在屋内摆放专用的尿液存放桶成了习惯，到了晚上使用过后再将尿液倒在门外或是花坛里，反正冬日气温低，不会冻结出异味。</p>
今天，何大清有些私人事务需办，和李建国打过招呼，也收拾工具离开了。</p>
聋老太悄悄趴在窗户边，目送秦淮茹母子们先后离开小院，随后何大清骑车离开了。</p>
老太大意识到机会来了，不能再犹豫，赶紧拉开房门疾走。</p>
环顾四周，确信无人在侧，她立刻快步往李建国的家奔去。</p>
推门而入，她见到一岁半的李寻复正专心致志于小马扎上玩积木。</p>
这并非寻常孩子之物，因李建国担任炊事主管后，收到了别人赠送的高级玩具，一般人想要都没那么容易得到。</p>
“别再看了，小鬼崽子。”老太太刻薄地说。</p>
即使被发觉，她在心中也不愿停止动作。</p>
毕竟面对的是孩子，他不可能知道她真正来访的目的是什么。</p>
在踏入门槛之际，离粮仓只有几步之遥，她迅速掀起缸盖，将自己的私货偷偷放入，一边动作迅速一边抱怨道：“如此珍贵的大米，李建国居然糟蹋得这么快，我这位老太太每天啃窝窝头实在不合理！”</p>
把东 在米里之后，老太将米缸重新封好，警惕地看着外边确认无碍，然后悄悄出门。</p>
回到自己的房内，耳畔寂静下来的老太大深深地松了一口气。</p>
想到即将揭露的李建国的 ，她的心跳不禁加速。</p>
她的眼睛频频注视着桌子上的旧钟。</p>
当指针指向10时，她霍然起身，再度出门，高声大叫：“抓小偷啦，这里有小偷！”</p>
“大事不妙，出了大偷了，我这家里的东西被偷个精光！”</p>
老太太的嗓门格外响亮，正午的困顿被她的呼叫声打破，熟睡的人都纷纷起了床，凑热闹般聚集在中心院落。</p>
不过，人群中没有人愿意上前协助。</p>
他们只是抱着看戏的心态，远远围观着她。</p>
见没人询问，自顾自发泄的她语气强硬：“你们这些良心被狗吃了的，连我这把老骨头都盯上了！那个价值六百多块钱的金怀表，是我的命根子，我现在要去挨家查个究竟，看是谁做的好事，我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p>
此刻，李建国也被吵闹声引出门。</p>
聋老太径直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