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李乙和十余个代郡的老伙计一起来向陈庆请辞。</p>
他献上了一沓整理好的红砖烧制秘籍,将所有环节事无巨细全部罗列了下来。</p>
陈庆勉励一番,又给众人赠送了一千贯的赆仪。</p>
缘分已尽,好聚好散。</p>
出乎意料的是,有一人特意请求往后从陈庆这里采买粗茶。</p>
原来他看上的不是烧砖生意,而是想卖茶水。</p>
冶铁司每天都要跟炙热的铁水打交道,即使隆冬季节工匠也经常热得汗流浃背。</p>
闹了一回群体性腹泻后,陈庆就不准食堂再供应冷水,全部改成了烧开的热水。</p>
茶叶虽然贵,但茶树上的老叶却便宜得仨瓜不值两枣。</p>
他自己家就有数座茶山,老叶原本是供应给皮革工坊祛除臭味的,也拉了几车过来烧水的时候投入桶内。</p>
廉价又解渴的大碗粗茶成了其余府司人人羡慕的优渥待遇。</p>
它味道寡淡,口感差强人意,但胜在是免费的,因此受到了众多工匠和民夫的推崇。</p>
饭后不喝上满满一大碗茶水,好像生活就缺少了点什么。</p>
这位老伙计看出了其中的商机,打算在集市上开一家茶水铺。</p>
白开水一钱一桶,茶水三钱一桶。</p>
量大便宜,薄利多销。</p>
陈庆颔首准许,一一应承下来。</p>
烧水需要用到木柴,在这个物资贫乏的年代,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消费得起的。</p>
但城中殷实人家不在少数,卖得够便宜应当可以打开销路。</p>
“叔叔,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p>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左车和韩蓁悄然到来。</p>
“嫂嫂,你怎么与李府丞一起来了?”</p>
陈庆笑着招呼。</p>
“田府丞来银行支领钱财,数额那么大,你不用印如何领得出来?”</p>
韩蓁幽怨地看着他。</p>
“最近事多,实在是忙不过来。”</p>
“李兄,没耽误你的事吧?”</p>
“咱们这就去。”</p>
陈庆抱歉地说道:“等许大夫投效过来后,财务就交给他办,往后不需如此麻烦了。”</p>
“那我呢?”</p>
韩蓁气鼓鼓地说。</p>
“嫂嫂当然是跟着我。”</p>
“万一照拂不周被外人欺负了怎么办?让我如何跟信儿交代?”</p>
陈庆笑嘻嘻地说。</p>
李左车隐约察觉两人的关系不同寻常,匆忙偏过头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p>
寒暄一番后,他们一同去银行办理提款。</p>
春暖花开,咸阳城恢复了以往的闹热和喧嚣。</p>
街市上熙熙攘攘,来往的行人和商贾络绎不绝。</p>
一排满载木料的马车从闹市中经过,负责开路的仆役态度粗暴,呼喝连连,惹来无数的抱怨。</p>
陈庆侧头看了一眼,越看越觉得车上的木器样式眼熟。</p>
“李府丞,这是水车吧?”</p>
“那根大料是传动转轴,前面那些车拉的是水车的部件。”</p>
“齿轮怎么没看到?”</p>
李左车端详片刻:“侯爷,定是哪家订做的水车要出城安装。”</p>
“齿轮不便示人,说不定是以石盘或者硬木雕刻而成,早就在城外备好了。”</p>
陈庆惊讶地问:“私造的?”</p> 李左车点点头:“先前下官就发现有人在观望临摹水车的样式,还偷偷用炭笔画了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