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岚打开门户时，少正明华方才关闭房间的灯。
她在楼梯口迟疑了片刻后关上了门，在金属锁的咔嗒声中与少正明华一同无声叹息。
似乎这比国考，更能够标志他生命中，一个漫长时期的结束。
陈岚挥舞着布箱浅笑着。
“这真是让人伤心得悲痛欲绝，你说是吧，少正。”
少正明华默默拿过布箱，而后凝视着钉在墙壁上的门牌。
他跟随陈岚的步伐离开。
少正明华和陈岚顺着林荫道，一直走到寒蝉广场中，大寒之后天气愈显寒冷，春天或不远了。
只要他能看见。
天气寒冷时，陈岚喜欢在露天茶座上配上茶点，再喝杯热茶。
少正明华已记不清谈话的内容，只隐约记得陈岚吃着麻薯的询问。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陈岚问道，“关于你向我描绘的，直到刚才还只存在于空想中的过去，有新的线索吗？”
“没有新线索，但我已然下定决心。”少正明华郑重其事地点头。
下一瞬间，他又变得迟疑。
“只是，我怀疑——”
华夏第五个千年，已走过八十七年。
共和三十四年腊月初九，列王纪后一天夜晚。
少正明华又凝视着远处，长长叹息起来。
我什么也不是，不是玉石、不是繁花、不是钢铁、不是枯枝……
甚至人这概念所圈定的存在。
我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被包含其中。
天色更加昏暗，依旧是如此谒雨。
在雨水之中，独蛾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呢？
之前，陈岚抱怨自己没有带伞，少正明华将自己的伞送给了她。
作为往来，陈岚付了茶钱。
陈岚将要离开，少正明华提出送别时，陈岚坚决拒绝了。
“虽然不合适，但确实很抱歉。”陈岚大声道别。
“即使故事已经开始了，不要再忘记你的决心。”
少正明华喝尽冷茶，独蛾的阴影缓缓消散。
他也将要在模糊的灯光下消失在雨中吗？
而他的故事，难道就应该以这样一种形式展开吗？
总是想要写些什么，但一直拖延下去。
总是想要做些什么，但还是一直拖延下去。
仿佛只是湖面上的浮漂，没有任何可以系缚的事物。
就这样无力而无助地，在水面上摇晃。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真的还有意义吗？
如果正义具有时效性，那么其他的事物，其他的概念。
是否也被时间这种一切的吞噬与毁灭者主宰了呢？
只是在这种注定的终局中，在狭窄的时间中，渺小的个体追逐着即将落下的夕阳，与时间赛跑。
似乎要追回将要失去，尚未逝去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