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芒:谢谢。
周六,葛云博就把陈芒中的那几十来块钱转给了他,甚至看他太可怜,还凑了个整,转了他五十。
陈芒:“……”
-葛云博:你就收着吧,谁知道哪几毛是你的哪几毛是我的,别让我费劲扒拉掰扯这两分钱了祖宗。
-陈芒:【已收款】。
虽然葛云博答应过陈芒对陆藏之保密,但是以他的尿性,哈,陆藏之比陈芒还先知道开奖结果。
-葛云博:陆大主席,兄弟够意思吧。
-buried:1
-葛云博:喂,你俩怎么一个德行?
-葛云博:这可是秘密!
-葛云博:秘密都告诉你了,你连谢谢都不说?
-buried:谢谢。
-葛云博:……
-buried:对了,你知道他为什么要买彩票吗?
-葛云博:我怎么知道?
-buried:那你帮我个忙。
……
第二个礼拜,陈芒又找葛云博先后买了几十张彩票,当然也都是无疾而终。
景止那边倒是给他派了两个单子,他又开始没日没夜偷偷打游戏,无法完成作业,课间闷头就睡。但这些在巨大的钱款面前都是杯水车薪。
交钱的日子越来越近,他无数次躲起来接那个老头的电话求他宽限一点再宽限一点。
周五大课间,陈芒找到葛云博。
“今天你再帮我买二十张。”
“哇靠,你这样下去要成赌棍的,祖宗。”葛云博惊叹,“你就非得买彩票吗?那彩票里头有你爹有你娘啊?”
他面无表情道:“别管那么多。”
“不是,你懂不懂行啊,老代买彩票折煞气运的。”
“什么?”
“一看你就不懂行!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给咱俩都买了彩票,夸嚓,你他妈中了辆劳斯莱斯。看起来是你中的,钱是你出的,奖项也归你,但是消耗的是我的气运,是靠我的气运才中的奖,也就是说,这样下去我就中不了大奖了。”
“……那怎么办?”陈芒敛起眉毛,“那家彩票站我已经进不去了。”
葛云博故作深沉地沉吟片刻,说:“这样吧。你跟我去,你挑我买。你亲自挑的,消耗的就是你的气运了。怎么样?”
“…………行吧。”
不行也得行啊!钱!钱!老子要钱!
他妈的。
放学。
“我先走了。”
陈芒快速收拾好书包,趁着陆藏之还没整理完桌面,拎起包就跑了出去。和3班的葛云博碰头,俩人一起往柳芳走。
“今天你家司机没来接?”陈芒感到奇怪。
“玩儿彩票哪有光明正大的!还让司机来接呢,不开车轧死我就是好的。”葛云博支吾了一下,如是说道。
到地方,葛云博三两下扒了校服裤子,扔给陈芒,自己裹紧上衣外套,装成一个社会不良青年进了彩票站,片刻后站到门口和他传话,陈芒要哪个他买哪个。
这边偏僻,商户基本都是半开放的地下室,天黑了连路灯都不那么清晰。
葛云博把彩票交给他,两人正要分道扬镳,突然!
一伙混混从阴森的胡同口拐了出来!
这伙人少说也有十七八岁,有的还穿着职高校服,为首的那个手里掂量着一根棒球棍,嘴里叼了根烟,正紧盯着二人咧开嘴笑。
“退后!”
陈芒朝葛云博喝道,当即两脚分开做备战姿态,一手把人护在身后。
但那个混混头子的视线还是越过他,落在葛云博身上,带着人一步步逼近:“葛云林……是你哥哥吗?”
他不需要答案。
下一秒,这人棒球棍一挥:“弟兄们,干他!”
几乎是他下令的同时,陈芒一个箭步扑上前夺了棒球棍,反手一棍抡出去敲趴下一个,而后野狗一般狠厉地拽住谁衣领猛地掼向另一个!
后脑剧痛袭来!他那对眉毛阴狠地压下来,扛住几个乱拳又是一棍抡了出去!
他好学生的身份保持太久,已经太久没打过架,但是那股不要命的劲头一直都在,真打起来比哪个人都疯。
葛云博躲在最后方,后怕一般在心口轻拍——天啊,要是做了陈芒的死对头,那不得被揍得脑袋开花啊。
突然,一个小胖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了他!葛云博大声哭嚎:“救命啊!!!陈芒救命啊!!”
当场,陈芒折回来一个飞踢把人踹翻,而后猛地肘击怼在身后人肋骨上,再瞅准了为首的那个兜头猛揍。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么一帮人居然打不过陈芒一个。
“走了,走了!他妈的,比他哥有本事。”
为首的捂着脑袋把人都喊走了。
陈芒身上没什么大碍,他抱臂,面无表情打量着葛云博:“没受伤?”
葛云博:“没有没有没有没有,谢谢谢谢谢谢谢谢,你是我祖宗,您是我祖宗。”
“……”陈芒拍拍灰,“没受伤回家吧。走了。”
“哎!等等!”
“干嘛?”
“那个……”葛云博谄媚地看着他,“你能告诉我,你怎么突然想买彩票吗?”
“管你屁事?”
“哎呀~~!!!”他原地连着蹦了一串,连声线都抖抖抖抖,“你不告诉我我心里,我心里难受~~~~!!!”
“……”
“真的呀~~~!!!你救了我,我想报答你呀~~~!!天经地义呀~~~!!!”
“……………………”
“求求你啦~~~!!!”
“好好说话。”
“哦。”葛云博停下来,看着他:“你告诉我呗。”
陈芒打量着葛云博,想起来这小子家里确实不是一般的有钱,说不定……真的是当下唯一的办法了。
“我需要很多钱。”他说。
“哦?有多多?”葛云博朝他wink一下,“跟咱说说,咱啥都没有,就是不缺钱。”
“……”
陈芒最后纠结一番,还是告诉了他:“二十二万。”
“多少??!!!”葛云博眼镜都要掉下来了。
“二十二万。”陈芒淡淡地重复一遍。他说:“这不是个小数目,拿不出来算了,你没义务帮我。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不不不,不不,兄弟,我不是拿不出来。我是需要一些……时间?对,时间。我需要时间,起码也得跟家里人说一下儿嘛。你也知道这不是个小数目,我哪儿能说借就借出去了。”
“好,那谢了。”
-buried:他怎么说?
-葛云博:他说他现在急需二十二万。
-buried:二十二万??
-buried:他有说原因吗?
-葛云博:没有。
-葛云博:其实说借吧,我也能借,充个游戏一万多不也充进去了。但是这个数目太大了,我没法跟家人交代。
-buried:你帮我问一下最晚什么时间要,其他的我晚点回你。
夜已深,陈芒闷在房间里偷偷打游戏,听不见外面的动静。陆藏之敲开了父亲的门。
笃笃。
“怎么了,儿子?”
“嘘……”
他快速进入主卧,把门轻手轻脚关好,认真地问:“爸爸,咱们家现在有多少存款?”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陆致远认真地想了想,回答:“你是家里的男人,有权利知道。三十万。上个月发工资,刨去三千餐费,一千水电费,以及四千的灵活支出,我刚存了八千。”
“爸爸,陈芒他……需要钱。”
陆致远叹了口气,转身给儿子拉了张椅子,坐下。“说说吧,他需要多少?”
陆藏之低着头,说:“二十二万。”
他认真地看着儿子:“你知道咱们家的存款减去二十二万,这意味着什么吗?”
陆藏之想了一会儿,说:“意味着您……辛辛苦苦攒了二三十年的钱,没有了。但,但是这算我借的!我挣钱了还给您,陈芒也会还给您的!”
陆致远摇摇头,说:“不是的。这意味着,一旦家里突遭变故,一旦我们某位家庭成员发生了意外,一旦患上重大疾病,一旦遭遇车祸,一旦这个家失火,一旦我们经历地震,或者是任何无法控制的情况,我们将得不到保障。这才是存款的原因。”
“爸爸……我……没听懂。”
“爸爸赚钱就是为了给家人花的,而不是单纯地存起来,让钱变成一串数字。这笔存款之所以不能动,是为了应对不时之需,本质上也是为了给家人花的,明白吗?”
“那陈芒……”
“藏之,你长大了。你告诉我,要有多少存款,才足够应对咱们家一场最大变数的危机。”
陆藏之想了想,试探着回答:“二十万?”
“不错。”
陆致远说:“所以,剩下的十万,爸爸可以借给你灵活应用。希望你把它用在正确的地方。”
手机嗡地一声。
陆藏之一看,是葛云博的消息。
-葛云博: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