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只是梳头而已……
夏油杰的心脏却仿佛暴雨天气下,不断被水滴砸起涟漪的湖面,波澜起伏,无法平静。
朋友之间…会这样吗?
夏油杰回想着认识之初到今天为止,和桐原司经历的一切——
第一次见面时的争锋相对;
第二次见面,主动割开手腕喂食,殷红的血染红了桐原的唇瓣,艳丽颓靡;
后来为了追查线索,两人扮做同性情侣,被保镖拦了下来,桐原那一次的主动贴近,他僵硬地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他也拥抱过情绪低谷的桐原,献祭般的献出自己;
自己那么牵挂一个人,不顾形象地跳窗出去,只为了更快站在他面前;
看不惯五条悟对桐原的过分亲密,总是想让他们分开。
夏油杰似乎没办法再用朋友这个身份去解释自己的所思所想。
既然不是朋友,那他对桐原……
“咔嚓!咔嚓!”
快门响起的声音让夏油杰回神,面前是一脸坏笑的五条悟,正对着他大拍特拍。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怪刘海的丑照到手!”
夏油杰:“?!”
他慢半拍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桐原司已经玩完了,现在他头上可以用“满头珠翠”来形容,虽然珠翠实际上都是芭比粉的塑料发卡。
夏油杰腾得一下站起身去抢五条悟的手机。
五条悟扮了个鬼脸,根本不让夏油杰抢到,直接把手机扔给了不远处的桐原司。
桐原司接住了手机,定睛一看:“唔,不算丑照啊?”
脸上冒烟,着急忙慌拆着头上发卡的夏油杰一顿,表情有些错愕。
五条悟露出一个“你什么眼神儿”的表情:“司,你眼睛没事吧?”
“确实还好啊。”
桐原司把手机屏幕翻转过来,照片正好撞进夏油杰眼里。
照片里的人梳着桐原偏好的半丸子头,刘海被几枚粉色发夹固定住。
脸颊上是几乎看不见的浅红,眼眸垂下,眼睫长而直,神情有些涩然,似乎在纠结什么,又感到羞涩。
而且他今天穿的也不是深色系衣服,浅色卫衣,黑发柔顺,衬得人俊秀又漂亮。
粉色发卡更是平添了几分娇俏感,而且并不女性化,纯粹是依托在夏油杰本人外表产生的一种俊美。
桐原司诚恳评价:“完全不难看,反倒有一种……”
考虑到接下来的形容词多少有点少儿不宜,桐原司瞬发了个隔音结界。
继续说道:“让人扑倒蹂躏的冲动,唔。”
夏油杰飞扑上去,捂住桐原司的嘴,可他的耳垂已经红到像要滴血一样。
语调扬高:“桐原!”
桐原司被他捂着嘴,含糊道:“啊,我的形容让你生气了吗?”
夏油杰:“……”
他破罐子破摔,红着脸道:“嗯,我生气了!”
尤其是怪刘海的表情,很奇怪,脸比桌上的蜜桃蛋糕还红。
白发少年伸出手,大手一挥就拍在了夏油杰脸上,把人推开:“你们,给老子分开!”
“唔!”
被五条悟按着脸的夏油杰猝不及防,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掌心柔软的触感倏然没了,夏油杰下意识攥了攥指尖。
他心乱,因此也没有心情和五条悟打闹。
只沉默着把头上的发卡取了下来还给津美纪,沉默着坐在桐原司身边,沉默地神游,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饮料。
五条悟:“?”
更不对劲了!
被甜品降温的脑子终于又开始转了,五条悟狐疑看向夏油杰:“你刚才脸红什么?”
夏油杰:“……”
五条悟转头又去磨桐原司:“那家伙怎么对你脸红了?”
在六眼的概念里,没有什么迂回,主打一个不懂就问。
桐原司也诡异沉吟:“……”
他没瞎。
夏油杰刚才的反应,桐原司看得很很清楚,得出一个结论——
夏油杰对自己有好感。
毕竟,谁会对朋友的调侃式赞扬脸红心跳啊?
上辈子桐原司是搞cos的,也对出cos的同好说过无数甜言蜜语,相较于刚才夸赞夏油杰的说法更夸张。
两者的反应完全不同。
这次一看就不对劲。
桐原司内心扶额。
之前那一次超出预料的无意识进食行为,果然还是出事了。
和第一次夏油杰割开手腕完全不同的量级,自主进食完全是身体相贴的程度。
事后两人都装的若无其事。
桐原司也确实很快地放下了,给予夏油杰高额补偿,认为银货两讫,就将事情抛之脑后。
现在想想,夏油杰又不是没有反应的木头人,肯定会感受到被“暧昧侵犯”的类似情绪。
虽然原著中的夏油杰并未表现出明确性向……
但现在这情况,明显是有桐原司和那件事的引导才能造成的结果。
桐原司不是遇事逃避的人,他转头看向夏油杰,与他四目相对:“夏油,找个时间谈一谈,好吗?”
他想要确认更多。
顿了顿又补充:“就我们两人。”
夏油杰的心蓦然提了起来。
…果然,还是被看出来了吧。
对感情还朦胧模糊的年龄,好感却做不得假,夏油杰不想否认自己的心。
他向往着桐原——
恣意,率性,自由。
一起经历过许多事,夏油杰的眼神逐渐无法从对方身上挪开。
那一夜之后,夏油杰也总是会反复浸入那一个掺杂着血腥与喘息,满是斑驳艳红的旖旎梦境。
夏油杰起初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想摆脱那个梦。
但之后,如饮鸩止渴一般,夏油杰坦诚以待不再抗拒,梦却再也不来了。
就像,桐原司一样。
仿佛他随时可以抽身而出,消失不见,也不会为任何事物停留。
如今夏油杰仔细一想,桐原似乎从未为他动摇过。
他刚才那番话,现在想来也只是调侃而已,自己却反应巨大。
桐原……应该是不喜欢自己的吧。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仿佛悬在胸口的大石落地,尘埃落定般,却让他心口酸胀。
黑发少年垂眸,不想让桐原司看到自己僵硬的嘴角,他缓缓点头:“嗯,桐原你选时间,我都可以。”
五条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感觉自己被小团体排除在外。
“?!”
“老子真的要闹了!你们绝对是在那什么,哦,霸凌老子!”
他张牙舞爪的朝着两人扑过去,势必要让那两人老实交代!
伏黑绫含着笑意,看少年们嬉笑打闹,艳羡道:“看起来感情很好呢。”
她想到了自家的两个孩子,“津美纪和惠什么时候也能多交几个朋友一起玩,那该有多好呀。”言语间颇为向往。
黑发女人眉眼弯弯,满是母性的温柔。
伏黑甚尔看着她。
感觉这人与不久之前抱着女儿头也不回离开,把儿子扔下不管的她判若两人。
这么想着,伏黑甚尔也就问了出来。
伏黑绫面带微笑,让伏黑津美纪带着伏黑惠再去柜台点两杯饮料。
善解人意的津美纪很快领会到了母亲的意思,拉着弟弟的手离开。
伏黑绫提起这个也不心虚,等孩子离开之后,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伏黑甚尔,考虑到是在公共场合,低声道:“你之前给的钱早在一年前就用完了。”
“你有记得再给我打钱吗?”
“我们是合作关系没错,但你不出钱,也不出人,玩失踪玩得爽快,还想让我忍气吞声吗?”
当初两人更像是协议结婚——
伏黑绫缺钱;伏黑甚尔缺人。
两个人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凑在了一起。
前者对后者没有感情基础,也称不上熟悉,说的更清楚一点的话,更像是雇佣关系。
雇主跑路,工资不发,每月要交的账单让伏黑绫满心怨气。
那时候她也因为两个小孩来势汹汹的病而着急上火,看到伏黑甚尔回来后就发飙了——
不出钱,就出人!
伏黑甚尔被怼了一通,也不脸红,反而两手一摊:“我没钱给你,都赌马输掉了,我还指望着下次回本呢。”
伏黑绫:“……”
怎么会有人这样不要脸得理直气壮?真是个渣男。
伏黑绫情绪上头,一股痒意从喉咙里翻涌出来,她面色一红,捂着嘴开始咳嗽。
“妈妈,快喝水。”
伏黑津美纪捧着杯子,哒哒地小跑过来,把吸管递到伏黑绫嘴边。
几口水喝下去,伏黑绫还在干咳,几声过后,嗓音立刻变得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