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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7(2 / 2)

「谢家父子。」单飞咬牙切齿地道,就像是无法掩饰自己的恨意。

这是蔡航进门以来第一次实实在在的吃惊。不只是声音,几乎连气息都闭住了,他沉思地注视着单飞,眼神冷冽。「你是说谢擎和谢天麟父子?」

「就是那对贱人!」仿佛积攒了许久的怒气一并冲出了腔子,单飞的声音激烈又满含恨意,「贱人!贱人!」

他不知道对于他跟谢天麟的事情蔡航知道多少,谢擎不会泄漏太多——他们只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并不是知己——但很快地,蔡航就会听到那段完全没有剪辑过的对话。

单飞有必要让他现在在心中构思出一个故事——比如,单飞被谢氏父子下套耍了,他被迷得神志不清,所以有了那段对话。

而事实上,真相大体也是如此,非常相近,值得信任。

「你说什么?」蔡航皱着眉,不解地道。

「蔡SIR!」单飞强坐起身,又因为肩头的伤势而颓然倒下,「你只要当心就够了,其余是我自己的事。」

蔡航明智地停止追问——他知道单飞并非一个容易劝服的人。「你不要胡思乱想,」他不着痛痒地劝慰道:「一切都等伤好了再说。」

「我知道。」单飞恨恨地说:「我会的!」

他看了看蔡航,「蔡SIR,嗯……只有两个人在场的偷录,在指控的时候几乎没有意义,是吗?」

「你有录音?」再一次大吃了一惊,蔡航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在唯一存在的——实实在在存在的证据上。

老实说,无论是出于实际还是内心的愿望,他都不相信单飞的话,但此刻情形却又不同。单飞有证据,而这证据的真假立刻就会得到验证。

「我有一支录音笔,我想他就是为了这个才打算灭口。」单飞冷冷地说:「可惜我的命很硬。」

「你……打算告他们?就凭一支录音笔?」蔡航再次坐下来,理智似乎重新回到了他的头脑中。

「我知道这很难,」单飞哼了一声,「不过……」他蓦地中断了话语,看了一眼蔡航。

「这就是你退出警队的原因?」蔡航用责备的语气道:「胡闹!我从来也没教过你们做独行侠!如果你真的想扳倒谢氏家族,那么最好依靠整个警队的力量——我们大家不都在为此努力吗?好了!」

他制止了单飞的辩解企图,「从今天起,我会安排人负责你的安全,而你的证据……带在身边也不安全,我帮你交给鉴识科。」他严厉地说道:「Thisisanorder!」

单飞垂下眼皮,「YesSir!」他不情愿地说:「不过……老板……蔡SIR,请你给我一段时间,在你来询问我关于……那段对话之前。」

蔡航会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单飞相信,让他自己去想像,这不是问题。

他对蔡航唯一的希望就是,戒备——最好是憎恨——谢擎,无论是犹豫,猜测还是怀疑,只要能够割裂他们盟友的关系,那便是胜利。

单飞尝试着从蔡航的角度揣测,如果谢擎真的有杀他之心——完全可能,当他找到了更好的盟友之后——那么保留一个憎恨到恨不得杀了谢擎的棋子,有什么不好呢?比如愤怒的单飞。

一个内鬼,他比所有人都应该更多疑——背叛过自己的誓言的人,他能相信谁?

☆☆☆

家里永远都不会是命案的第一现场,但他确实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或者说,他感觉得到。

谢天麟从没有想过逃跑——他绝不会把精力浪费在绝对无望的事情上。基本上他是一个实际的人,如果不算他这辈子犯的唯一一个错误。

而它会致命。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今天走进大门的时候,谢天麟感觉自己很放松——跟昨天相比。或许真的什么都可以习惯,包括挑战谢擎的耐性;又或许他真的很愤怒,在看到单飞的枪伤时——看到甚至都不及等在书房的谢擎时,他平静地停住脚步。

「都出去。」谢擎沉声道,阴郁的目光冰冷而残酷。

这一次太过了,如果不是他的儿子,谢天麟已经死了几百次!

谢天麟看了谢擎一眼,沉默地站在原地。他当然不会傻到以为谢擎说话的对象里包含他——即便是假装。

再迟钝的人也该知道别把脚插进龙卷风里,而能够爬到贴近老板身边的人,又能够迟钝到哪儿去?绝无任何迟疑的,转瞬之间谢天麟的「保镳」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谢擎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谢天麟垂下眼皮。他做不到,就那么看着盛怒中的父亲接近自己。

现在,恐惧的感觉才从心底涌现出来,而且来势汹汹。心跳,慢慢加速,在谢擎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谢天麟命令自己抬眼迎视,然而在他决定下来应该怎么开始之前,就已经收到了谢擎的开场白。

一记响亮而沉重的耳光!

在感觉到疼痛之前是难以忍受的眩晕,能够听到的,只有自己血管里血液奔流的声音,就是这样,耳鸣被无限放大,就好像要将人淹没。然后,是从舌尖化开的铁锈的腥咸,慢慢溢满整个口腔。

那边的脸始终是麻木的,谢天麟找回了听觉和视觉之后,依旧没有任何痛楚感觉。他想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体味到那点滴渗入的疼痛。

「干得不错。」谢擎慢慢地说:「非常完美的一个……贱货!」残酷而又蔑视的语气在他的舌尖跳舞,「正是你从小到大一贯的风格。」

不是盛怒,他是狂怒!

谢天麟抑制住自己清晰地体会谢擎的话带给他的感觉的企图,而且,他也拒绝去回忆所被提及的「从小到大」。他告诉自己,不必去理会谢擎说了些什么——无论是什么。

「跟恐龙的交易我全权接手,而你,不要再去碰他,」他静静地说,坚定的目光迎向谢擎狂怒的,「就像我昨天跟你说的。」他想,他们都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不错,昨天他就曾经亮出过手头上为数不多的筹码,只有谢氏,不是夺下、颠覆谢氏王朝,他只有损害谢氏利益的能力。而为了单飞的安全,他会那么做。

他确实说过,但谢擎从不曾真正认为他会这么做——直到他失去跟恐龙交易的全部资料!

无论如何,谢天麟始终是谢氏家族的少主,是谢家的一员。不管怎样,他不会背叛谢家,否则他无法生存——他将失去生存的意义,难道不是这样?

「或者你自己拿出来,」谢擎声音里的冷酷清晰地表明他的态度,「或者我帮你。」

很好,如果谢天麟并不想做谢天麟,那么他们就用他期望的方式来对待他——如他所愿!

谢擎愤怒地想,这个混蛋应该得到点教训!

谢天麟知道,自己一向都不是个善于忍受酷刑的人。他根本都没想过自己会在谢擎的那些手段下宁死不屈——他真的做不到。

准是疯了,才会这样触怒谢擎。谢天麟想,现在应该是谢擎得到下一个消息的时候。

「近期华仲应该会希望见见你,」他神色漠然地说:「跟你谈谈他女儿的订婚典礼。而在这之前,我跟华安琪有许多需要商量的内容。」

理论上说,没有一个准新郎会鲜血淋漓,或者奄奄一息地参加他的订婚典礼,尤其当他是谢家的天麟时。

华仲是个很有威望的议员,而他在上流社交圈里也确实如鱼得水。谢氏从黑社会起家,但他并不满足于一个悍匪的地位。无论今后的谢氏何去何从,是继续黑道买卖,还是漂白成为商界大亨,他都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政治背景,来帮他扩充势力巩固地位。

政治联姻,这种方法古老、俗气,但却有效,没有什么能比一家人更容易凝聚人心。

谢擎一直都很乐于见到这种场面,当谢天麟还属于谢家的时候。

但现在……他只想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该死的……逆子!

他转变之前无所谓的拖拖拉拉态度,拼命去接近华安琪的原因只是,尽快搭上一个谢擎暂时不能控制的势力,为他的背叛铺路搭桥。

他的……背叛!

谢擎感觉到自己被撕裂!无论是作为一个父亲,还是谢家的家主,他都不能够忍受这种行为,绝对不能!

「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在找回冷酷的理智之前,谢擎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任何事情,能比他感觉到的背叛更重要!哪怕是金钱,权力,甚至是谢氏的未来!「我乐见的订婚典礼是我的儿、子、跟议员的女儿订婚,但很可惜,我、的、儿子已经死了!」

谢天麟的面色惨白如纸。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他宁愿相信,这是因为他恐惧可能会折磨他致死的酷刑,而不是……伤心。

他缺乏血色的嘴唇微微地有些颤抖,「我知道,这不是个新闻。」他冷笑着说道:「从你站在门外,观摩那个禽兽强奸我的那天起。」

从那时起,他学会了沉默。他不向任河人求助——如果连唯一的至亲也不愿求助,他还能期望谁?

他不再信任任何一个人,并且深知只有自己可以依靠。他会做任何事,只要能够改变糟糕的境遇,从不吝啬任何残酷和卑劣的手段,因为只有他自己才肯帮自己。

那么谢擎还期望什么?在他默许,甚至极有可能鼓励了那个令人作呕的灾难之后,在他已经放弃了他的儿子之后,他还期望今天的谢天麟能够做什么?!

他当然不是为了谢擎的冷酷而感到痛苦,他还能够更痛苦吗?跟他十一岁的那一天比起来。

谢擎只觉得大脑轰鸣了起来,就像龙卷风过境一般,他的五脏六腑都绞卷在一起。

无法形容的剧烈疼痛将他劈成了碎片,谢擎简直无法将自己拼凑起来。十几年来刻意去遗忘的画面蓦地出现在眼前,就向保存良好的电影胶片那样清晰而且生动。他憎恶那个场面,他憎恶!

谢天麟怎么敢提起?!

在谢擎重新找回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打了自己的儿子,再一次。

「一个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废人,除了下贱而且淫荡地勾引男人,你还会做什么?」他听见自己冷酷而轻蔑地说:「我更希望你根本没有出生过。」

似乎好过了一些,当他把自己的痛楚通过某种形式发泄出去之后,他感到自己又能够维持着正常的声音说话。

他想,自己恨这样的谢天麟——懦弱,没用,而且不知羞耻。

他一定很恨!

谢天麟不惊讶于谢擎的暴力对待。那时候就已经是如此。在谢昭之后,是谢擎暴怒的责罚——他不配做一个谢家的人。如果他湿润了眼眶,那么情形将严重十倍。他知道,他是一个懦弱的,没用的废物,而且,一向如此。

「现在,你可以当作如此。」他的声音冷漠的不带一丝感情,「而且我相信你也是一贯这么认为。

「你唯一的麻烦只是,近期内恐龙再次来港之前,是不是能够拿回你需要的资料,还是眼看着他转向另一个适当的买家,然后再等二十年,你的情妇给你生下的一个真正的『谢家人』帮你完成政治联姻的梦想。

「二十年,一点也不长,最起码跟我所经历的比起来。是不是打算损害谢氏的利益,这由你决定。」

父亲,谢氏的老板,两个身分在谢擎的身体里争夺控制权,就如同那一天……该死的那一天!那天他选择了理智。从那天起,他是绝对权力的信奉者。他膜拜强大的控制力和万能的权力!

如果你只是一名父亲,那么得到的结果,就是连自己的儿子也无法保护!

你不能够!

他必须建立,并且很好地维护自己的帝国。

他不会,让自己再一次品尝摧毁信仰的痛苦。

无论是个父亲还是王者,他只有一个选择。

谢擎知道资料没在单飞的手中,尽管谢天麟一早见过单飞,但资料是在下午被转移并销毁的——他很确定,因为做这件事的人已经受尽了酷刑,并在吐露了实情之后死去。

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够确认幕后遥控这件事的人,是一直陪在华安琪身边的谢天麟——资料尚不及转给单飞。唯一不确定的是,谢天麟有没有这个打算?

那么,他目前最需要做的……应该是打消谢天麟这个念头。

是摧毁。

「是由我?」谢擎缓缓地踱了两步,「还是由你那个姘头?」他嗤笑道:「他肯接近你,难道不是为了这些东西,顺便方便操你吗?」

残忍,就如同割断悬挂在峭壁上挣扎求生者的救命绳索一样。谢擎看得到谢天麟眼中跳跃着的火花,他的唯一希望。

这是对的。谢擎对自己说,他是一个父亲,同时也是谢氏的当家人。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他都必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单飞跟你不同,」谢天麟激烈地反驳。当然不是这样的!他知道。他……应该知道。「他肯帮我!」那个员警是唯立目帮他的人,他不曾因为他的过去——一部分过去——而鄙视他,嘲笑他,伤害他。

他会帮,而且一定能够帮他。

「确实。」谢擎给了他一个虚假的笑容,「或许他就是这么迷恋一个贱货?还是说,他不知道你曾经的那些有趣的经历?他打算以他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员警之星的正义感来拯救你?把你变成一个全新的谢天麟。」

他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扫过谢天麟,从头到脚,「他对你的什么感兴趣,除了你能提供的谢氏情报之外?相貌?屁股?还是警察局里的斑斑劣迹?」

谢天麟紧抿着嘴唇。

见鬼,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单飞那么温柔地对待他,令他感觉到这个员警在乎他,珍惜他。他还曾经说过「爱他」,尽管也曾经说过「嗯心」。

他应该相信他的男朋友——他不会伤害他,无论如何。

他喜欢他,而且也会帮助他——虽然他从不曾提供过真正的援助。

「看来,你对你的床伴了解得并不多。」谢擎慢慢地总结道:「现实往往比幻想残酷得多。」他冷酷地说。

谢天麟宁可去接受谢擎的拷问,他甚至想乞求如此!

他不能想像!

「如果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的两句话,而交出你想要的东西,」他让自己坚定地道:「那么很抱歉,你恐怕要失望。」他的面孔紧绷着,「如果你没什么更有说服力的方法,那么我想睡了。」

谢擎没有阻止谢天麟走向地下室的行为。

够了,他想。今天,他对谢天麟的……伤害已经够了。

如果他能够主动要求得到施加在他身上的折磨——他一向都很排斥这个。

转向落地的大窗,谢擎凝望着漆黑的夜色。

那边是海。海风呜咽。

他迅速地抹去眼角的水渍。

他是谢家的家长,他必须如此。

这一切都是单飞的错。他勾引了他的儿子,他利用他,然后,伤害他。

「老爷,」地下室门口传来迟疑的呼唤声,「少爷已经锁好了……今天地下室里很冷。」

「……滚回你的房间!」谢擎蓦地咆哮道:「滚!」他转过头,凌厉如刀的目光直刺向畏缩在地下室出口的阿二。

隐隐地,似乎是一声叹息,阿二消失在佣人居住的那段走廊中。

谢擎狂怒地抓起茶几上的盆栽,向客厅中的吊灯砸过去。

伴随着「劈啪」的爆裂响声,整个大厅坠入黏稠的黑暗中。

他有什么权利叹气?他凭什么?

他有过躲在门后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糟蹋,但却无能为力吗?!

他有过亲耳听到他最在乎的人坦诚自己的堕落,憎恨以及背叛吗?!

他真的懂得什么叫做痛苦,什么叫做心痛,什么叫做失望,什么叫做无奈吗?

他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无力、无助远不能够形容!

在他没有权势的时候,无法阻止谢天麟遭受到暴力对待,而当他有了绝对权力,能够呼风唤雨时,却仍然无法阻止!

他不能够用强力改变,将他的儿子从同性恋变为异性恋,同样不能够从他儿子的心中,根除掉这段注定会受伤的白痴恋情。他什么都做不了!

谢擎是谢氏的老大。

他是九龙的老大。

然而,当他成为一个父亲的时候,当他的身分是一个父亲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再有意义。

☆☆☆

单飞没法睡得安稳。

他急躁得无法入睡。

建立了自己的联盟,同时尝试着瓦解谢擎的联盟,他希望谢擎渐入孤立无援的境况。下一步,他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冒险做点什么,用自己做饵。

端木是个律师,总体来说,谨慎而聪明。他是因为惜命才勉强接受单飞的邀请,加入联盟的,但同时,正是因为惜命,所以单飞没法指望他能迅速地搞到足以摧毁谢擎的资料——这需要胆大而心细。

像端木这种人,或许只有钻法律的漏洞时,才能够做到胆大如斗——更何况还要从他搞到的资料中,挑拣出对谢天麟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的那些。

他或许能做到——单飞认为他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会尽心尽力,但需要时间。而单飞所缺少的恰恰就是时间。

蔡航已经得到了单飞的录音笔。此刻他应该已经得到了鉴识科的分析结果——完全没有剪辑过的痕迹。他很多疑,而这恰恰帮了单飞一个忙。

退一万步讲,抛开谢擎阴狠毒辣的行事作风,相比较起来,单飞和谢擎的杀伤力根本不能够同日而语,蔡航本能地更提防谢擎。按理说,他应该从此刻开始囤积对抗谢擎的实力了。然而,对于单飞来讲,这不够。

第一,同样是时间问题:他不想让谢天麟在那个鬼地方多待一秒钟;第二,也是他非常不确定的,那就是蔡航将如何处置他。假定蔡航认为单飞此刻不知内情,那么他也应该清楚单飞并非一个傻瓜。即便是他此刻在盛怒之中,智商下降,但假以时日,真相迟早会泄露出来。

那么……单飞无法揣测,蔡航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企图借单飞的手干掉谢擎,还是借谢擎的手干掉单飞,以绝后患,然后再图他计?

对于他,单飞坚持认为,等待不是好主意。

他应该主动出击。

如果他能够一举擒下蔡航,再加以说服利用,辅以端木以及早前的那个杀手,那么谢擎就该岌岌可危了。

他该怎么做?

「怎么?」沙发床上趴着的杨帆问道,声音带着半梦半醒的困倦。「睡不着?」

单郑芳芳对他留下来「照顾」单飞没提出任河质疑,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儿子现在需要一个「看护」。如果不是单飞坚持,她更想自己完成这个任务。

她实在有许多话想问,但当她刚刚开头时,就被单飞忙不迭地错开了话题——所有人都认识谢家父子,只要他是香港员警,但是她儿子很显然失忆了,他说不认识他们。

而且单飞还很明确地表示出来一种趋势:只要她想开口问,那么,要么就是他的麻醉剂失灵,伤口痛得难以忍受,要么就是他的药物中类镇静剂成分过量,致使他犯困。

除了离开,她还有什么办法?她了解她儿子——一个软硬不吃,打定了主意绝不回头的衰人。

「我现在要是能睡得着,」单飞叹道:「岂不是显得太过没心没肺?」

杨帆迟疑了一下,「你是想让我惭愧吗?!」他很没自信地问。

单飞被击败了。「我不知道,」他没好气地说:「你有一个身处险境的男朋友吗?」

杨帆习惯性地发出呕吐的声音,然后,他坐起身来,「不过你这么一说,倒让我兴奋起来了。很难想像谢天麟也有这么一天……」

「站起来了吗?」单飞恶毒地问,对于杨帆的「呕吐」耿耿于怀。

「你怎么做到的?」杨帆愤怒地问:「还没死。」

「因为你。」单飞简洁地道:「活下来折磨你。」随后,他补充。

「……你做到了。」杨帆呻吟了一声,躺了回去,「闭上你的嘴。」

单飞扬了扬眉——折磨杨帆给了他一点欢乐,但转眼又被浮躁的心情所淹没,他转过头,望着窗外透过窗帘的微光,怔怔地发呆。

「……喂,」半晌,杨帆忽然又打破了黑暗的沉静,「那个……喜欢一个男的……谢天麟……老天,我还是无法想像。你喜欢他什么?」

「……如果你让我罗列出我喜欢他什么……」单飞认真地思忖了一会儿,「最初我只是很好奇。他就像是一个谜一样,到现在我都不能完全弄明白。刚开始的时候……你明白的,他很迷人,外表,身分,还有……性。

「不过,老实说,现在我喜欢他的全部。无论是什么,哪怕是从前憎恶的地方,现在也慢慢变成欣赏——从法律以外的角度。」

在他提到性的时候,杨帆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但是并没有打断。与其说反感,不如说是好奇。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尤其当他想起审讯室里的谢天麟时。他想反唇相讥两句,但却又觉得说不出什么。从单飞的语气中,他能感受得到那种珍爱,令人无法亵渎。

「无论如何,别逼我对他示好。」他嘟囔着,「那我可做不到。」

单飞咧嘴大笑。「我想我不会,」他不能抑制住声音中的喜悦,「让其他人接、近、他。我可不想自寻烦恼。」

「你没救了。」杨帆慨叹道:「你需要精神科医生。」

单飞忽地意识到了什么,他皱了皱眉,若有所思,「你说得对……」他近乎喃喃自语,「我应该咨询一下心理医生。」

「你不是当真吧?」杨帆诧异地道,据他所知单飞没有那么白痴,以至于分不清玩笑和建议。

「不,」单飞清晰地说:「如果你有好的,给我介绍一个。」

他需要。

他应该弄明白,怎么才能帮助谢天麟。他不确定,幼时的侵犯是否就是那些负面情绪——自卑、神经质和自虐倾向——的源头,但他不希望它们继续伤害他的男朋友。

☆☆☆

谢天麟强迫自己把思绪,从跟父亲的那段对话中抽离出来。

那是个圈套,他确信。谢擎只不过是想把他从单飞的身边拉回来。他诱导他去怀疑。

对于谢天麟这样的人:敏感,极度的自卑,同时又过分的骄傲——去信任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单飞做到了。但就在此时,这信任还这么脆弱而淡薄,当它一旦被打破,那么,所有的信念会迅速地崩溃瓦解。

无疑,从某方面来讲,谢擎是最了解谢天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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