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无法离开,白苑儿才没好脸色的转回头,"韩大人有什么事吗?"
"苑儿姑娘似乎不太愿意见到本官?"韩国信微感不悦的问道。
"我应该高兴见到你吗?"她语带轻蔑地回答。
一想起他来江南的目的,她就无法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如果你是来找巡抚大人,他在书房里。"
白苑儿尽量与他保持距离,避免自己克制不住的出手撂倒他。
"我来就一定要找秦大人吗?找苑儿姑娘也行。"韩国信一脸不怀好意的朝她走近。
对於他的接近,她憎恶的蹙起眉头。
"是夫人,大人莫非忘了小女子是巡抚大人的妾室?"
"是妾又不是妻,况且你不过是他买进来的,也许有朝一日他会将你送给我呢。"韩国信嘿嘿笑道。
不过是青楼女子而已,秦千里现在有把柄在他手上,只要他开口,姓秦的小子还不乖乖的把她送上门请他享用吗?
一想到这里,韩国信就忍不住邪笑起来。
"是这样吗?"一道沉喝突然响起,不知何时秦千里已然来到。
韩国信吓了一跳,不自在的笑了笑,"秦大人。"
"韩大人,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秦千里冷冽的眼神直睇著他,从来没有过的肃杀之气浮现在眼里,瞪得韩国信一颤。
"我……我开个玩笑。"
"玩笑?"秦千里将白苑儿拉入怀里,宜示他的所有权。"调戏我的夫人说是玩笑?韩大人难道忘了侮辱官眷是要受罚的吗?"
看来前日的那一拳,打得还不够,这老小子根本没有学乖。
"还是要本官判大人一个调戏良家妇女之罪?"秦千里再次冷声恐吓。
韩国信老脸挂不住的直冒冷汗,当著手下的面拿出一方巾帕,不住地擦拭。"不……秦老弟也太小题大作了,我只不过是……是同苑儿姑娘说说笑话,莫当真、莫当真。"
这个秦千里真是骇人,平日一副游手好闲、慵懒松散的模样,谁知一旦发起火来,会是这般冷肃、不留情面。
看来他能坐上江南巡抚这个位子,并非是一时的侥幸,而是真的有真才实学,他得当心点才行。
思及此,韩国信清清喉咙,赶紧转移话题,"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询问有关鬼面大盗的事,不知秦大人抓到犯人了没有?"
"没有。"秦千里直言道。
表面上说是来关心案情,实则是来幸灾乐祸,他一定很高兴终於逮到为难他的机会。
"那可真不好。"韩国信讪笑道:"秦大人,江南是你的地界,发生在你这里的刑案本不该我这个江西官来管,但为了朝廷,为了皇上的圣命,也为了地方上百姓的安危,我不得不来关切一声,你应该不会不高兴吧?"
废话一堆,话说那么体面,软的硬的全让他说尽了。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秦千里冷然道。
感觉偎在怀里的娇躯一僵,他安抚的拍拍她的背,不让韩国信察觉她的异状。
"这个当然,毕竟是你的责任。"韩国信老奸巨猾地一笑,把责任推得一乾二净。"只是碍於责任,本官也须向皇上缴旨,所以,可不可以请秦大人立下个期限?"
秦千里的俊脸微微扬起,好家伙,想挖个坑诱我跳!
"韩大人认为需要多久?"不答应,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十天如何?"韩国信可急了,迫不及待的想看好戏。
真狠!秦千里点了头,"好,就十天,十天之后你到我这里提人。"
"这可是你说的。"韩国信喜出望外。"到时秦,大人若是交不出人来,可别怪我公正无私,上告皇上拿你抵罪哦!"
韩国信奸计得逞,笑得好不奸邪。
"你只管来就是了。"懒得再招呼这等奸诈小人,秦千里脸色一沉,随即命人送客。
韩国信一走,白苑儿立刻退甫秦千里的怀里,一张布满担忧的苍白小脸怔怔的看著他。
"你会将我交出去吗?"这是他的打算吗?
"你以为我会这么做?"她这一句问话,伤了秦千里的心,令他黯下神情。
原来到现在她还不相信他,不相信他的真心。
他不再多说的转身离去,丢下她一人怔忡的伫立在花丛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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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该问的。
事实上,在看到他眼里深沉的伤痛后,白苑儿就后悔了,她只是倔强的不愿承认,也不肯去认错罢了。
接下来的几日,秦千里一直忙著缉捕那名假冒的鬼面大盗,没有回颂风楼,而她也随著十日之期越来越接近,而更显消瘦。
她心疼秦千里的忙,也懊悔自己的无能。
几次想去找他,但走到门口的脚却硬生生的停住,怕自己再一次失言伤害到他,更怕见到他眼中的不谅解,只好强忍不想见他的渴望。
从韦捕头的口里,花落水知道小两口最近在闹别扭,便到颂风楼去找白苑儿,才一走进颂风楼的院子,就见她独自站在月光下。
"你想大人抓得到假的鬼面大盗吗?"
"乾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外头正忙著,我怎么睡得著。"花落水拉著她一起回到屋里。"夜里风大,要出去怎么也不披件衣服呢?"
她一边数落,一边拿起披风为白苑儿披上。
"乾娘,别忙了,我不冷。"
"你不冷,不关心自个儿的身体,但有人会关心,他要是知道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铁定要紧张个半死。"
她指的是谁,丫头应该知道。
"我对不起他。"若不是喜欢上她,他该是逍遥自在,一如以往的风流倜傥才对,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忙得没日没夜,烦个半死。
他该是手中一柄纸扇,一袭干净的长袍,一方书生的纶巾,谈笑风生的穿梭在花街柳巷中,拥抱著美人继续当他的多情公子才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劳碌。
"你又在自艾自怜了。"花落水不悦的轻责,拉著她在床上坐下,为她脱掉鞋袜,催促她睡觉。
"你别这样不吃不睡、胡思乱想,大人从来没有后悔爱你。"
"爱吗?"她自问,也问花落水。
花落水噗哧一笑,轻点著她的额头,"傻丫头,他不爱你会为你牺牲这么大吗?不顾名声,不顾他的前途、不顾他以往的自由自在,而甘愿被你束缚?光这些就够了,你一生一世都回报不了。"
女人心里最向往的是什么?不就是寻著一个深爱自己、呵疼自己的男人吗?一旦找到了,就是付出生命代价也值得。
花落水懂,白苑儿当然也懂,尤其是她们这种出身的女子,更珍惜这样的情。
思及此,白苑儿立即下了一个决定。她掀被下床,拿出一只包袱,里面是她曾发誓不再碰的东西。
"傻丫头,你做什么?"花落水知道包袱里的东西是鬼面大盗的装扮,惊得脸色大变。
"这个假的鬼面大盗非常狡猾,他一见到官府的人就躲起来,或是逃得不见人影,千里根本抓不到他。所以我想,只有我这个真正的鬼面大盗出现,才能引他出
来,并让他束手就擒。"
"不行,我不答应。"花落水连忙抢走她手上的东西。"这个方法是不错,但万一失手被擒的是你呢?你叫大人怎么处理?抓你还是放你?这次抓人的可不只有大人一个,是各府衙门,还有江西的官兵。"
乾娘说得没错,这次若失手被擒,千里就不能再循私枉法了。
但十日之期就在眼前,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万一真的抓不到假鬼面大盗,那就拿她这个真的去销案好了。
她被抓,总比千里被关好。
"乾娘,就当是我报答千里的恩情吧。"白苑儿伸手夺回衣服,便朝屏风后走去。
"要去也是我去。"花落水脸色一沉,竖掌为刀,用力劈向白苑儿的后颈,将毫无防备的她击倒在地。
花落水走到她身旁,捡起掉落地上的衣服,歉然地开口说:"苑儿,别怪乾娘,你跟大人待乾娘够好的了,让我在最后的这段日子里,能够过得快快乐乐的。所以这一稍危险,就让乾娘替你去吧,就当是还你跟大人的恩情。倘若乾娘不幸被逮住,乾娘希望你能放弃救我,跟大人好好的过一辈子,替乾娘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孙子,那乾娘就心满意足了"
她依依不舍的看了白苑儿最后一眼,身子一转,毅然决然的离去。
"不要!乾娘……不要……"白苑儿挣扎的爬起,追出门口,却只见到花落水离去的背影。
"乾娘,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会。"
白苑儿匆匆奔回房里,换上夜行衣,忍著痛,费力的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