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安全。”临别,王逸从车窗里探出头叮嘱,“别太累了。如果田大娘这边走不通,不要着急,肯定还有其他方法。要经常给我打视频。”
他压低嗓子,发出反派的声音:“要是超过一个星期没有接到你的视频电话——”
他晃了晃手机上太阳花灿烂盛开的照片,语气阴森:“我可是有人质在手上的。”
见到田裕光,周可开门见山就说要赶走田明辉,他高兴极了:“我早劝说村长,说村子上要团结起来驱逐害群之马,现在总算可以做到了!”
他很积极地和周可回到绿泉谷村,当天晚上就和周可一起拜访了田大娘。
听说他们来问田明辉的事情,田大娘笑意褪去,剥花生的手都慢了下来。
她放下花生,“说”:我没想到黑娃会长成这个样子。
又“说”:他心里太多恨了。是我没有教好他。我很愧疚。
从田大娘这里,周可知道了田明辉的过去。
和她所说的相比,孟常曦只能说看见了田明辉童年最光明快乐的一面。
父母在外务工意外死去的时候,田明辉才五岁。为了爸妈的抚恤金赔偿金,田家亲戚争着养他。
但争的对象明显是钱不是他,他只是个麻烦的附加条件。
没学上,吃不饱,田明辉像条野狗在村里晃悠,有一年冬天冷的快要死了,被田大娘捡回家。
田大娘是村里最穷的,她没多少炭火取暖,八九岁的田明辉和她窝在一起取暖,两人度过了那个寒冬。
从此以后,田大娘时不时给田明辉点吃的,有时是旧衣服,被从亲戚家赶出来的夜晚,也收留他睡觉。
她不识字,在某年看到村里孩子考上好高中放鞭炮时,艰难地比划着,让田明辉上学,上学就有饭吃了。
田明辉去了解了一下,发现上学要钱。于是田大娘开始攒钱,一分一毛,在那年开学前攒够了学杂费,一大塑料袋的毛票,全部塞在田明辉怀里。
田明辉就这样上了学。可惜他不是读书的料,读到初中毕业,和田大娘说,要出去打工给她养老。
之后,三年没回村里,但村里陆陆续续有人收到他的消息,被他带出去打工,也能寄回来不少钱。
田大娘一开始挺高兴,觉得孩子出息了。但渐渐地,她发现有出去打工的孩子鼻青脸肿的回来,也有家中突然闯进几个流氓一阵打砸抢,问原因,就是“你家孩子在田总手下不安分,给你们紧紧皮子,别忘了谁给你们饭吃”。
田明辉逐渐成了村里谁也不敢提及的存在,村里的男孩成年后,大多又被他带出去打工,如此循环……
田大娘比划着,眼泪流出苍老的眼窝,顺着褶皱往下流:“他说要把我接城里享福,我说我不要,我养出个白眼狼,一个欺压村民的祸害!我活该在这里受苦!”
田裕光边翻译边抹着眼泪,周可倾身上前抱住田大娘:“……大娘,我要帮村民致富,就要赶走田明辉。之前你差点跌跤,是我扶你的是不是?
田大娘有些反应不过来,从她怀里起来,愣愣点头,比划着“谢谢”。
周可握住她肩膀:“真要谢我,就帮我去劝田明辉,好不好?这世界上,他恐怕只听你的劝了。”
田裕光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了,他为人正派,不是很赞同地皱眉:“周老板,你这是挟恩图报。没看田大娘不愿意和田明辉接触呀?你难道还要强迫她一个老人家替你奔走?”
周可想想,是,这的确是挟恩图报。而且还是挟小恩,图大报,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般地无耻了。
但转念又一项,田明辉为男主的故事线里,我就是反派啊,挟恩图报有什么问题?无耻有什么问题?
于是自我肯定地点点头:“嗯,田大娘,是这样,如果你不愿意去的话,我会强迫你去的。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