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段星舟眼眶潮红，斩钉截铁道:“我告诉你，跟我离了婚也没用，就算我死了做鬼都要缠你一辈子，你休想甩开我！”

　　程诺眉眼间蒙上了一层暗色：“你觉得，你妈做了那些，我还有可能回去吗？”

　　段星舟下巴紧绷，嘴唇颤动几下，用力地将他嵌入自己怀中。

　　“不回去。”段星舟连呼吸都是痛的，他哑声道：“阿诺，带我走，无论你去哪里，带我走吧。”

　　程诺怔了怔:“你别傻了，你要留在你家人身边。”

　　“我已经从段家离开了，以后不会再回去了。”段星舟的泪水蹭在了程诺的颈侧，带着哭腔道，“阿诺，求你别放开我的手，好不好？”

　　程诺眼神一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立马将他推开了些。

　　“星舟。”程诺一开始就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气，瞪大眼睛问：“你是不是喝醉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没喝醉，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段星舟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处，闪着泪光的眼眸里是郁颜令心惊的执着和决绝：“你走我就走，我不要呆在没有你的地方。”

　　程诺呆呆凝望着眼前这个人，段明昱之前说的没错，他果然是发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已经预警过很多次了，但还是再来一次，我真地什么狗血烂俗梗都会写哦-o-

　　第052章 如果睡着了，醒来看到的人一定是我

　　程诺双手抓着头发, 垂着脑袋坐在床边，思绪乱成了一团糟。

　　他知道段星舟多爱他，也料到他会反抗陆容, 但独独没想过, 他竟然会在知道真相后如此决然地离开段家！这样炙热深刻的感情，令他内心感到震撼。

　　有那么一瞬间, 他承认自己几乎是动摇了, 然而心神激荡过后，他还是迅速冷静下来了。

　　因为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陆容绝对不会放任段星舟跟着他离开, 而他妈也不接受段星舟。

　　段星舟做出的这个决定根本不可能实现，他现在就如同一颗不定时炸弹, 一个简单的举动就能再次引爆所有的矛盾。

　　而此时，这颗“炸弹”在门外守着，一步都不肯离去。

　　所有的压力聚集在一起, 仿佛一块巨石压在了程诺的心头，连喘息都变得艰难起来。

　　跟段星舟分开已经注定了，要在事情变得比现在还要糟糕的情况下，说狠话赶他走吗？

　　可是伪装自己骗他离婚已经是极限了，程诺没办法对着那张脸再说出任何绝情的话，他现在，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程诺出神许久，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已经凌晨了。

　　他不由自主地朝着门那边的方向望去，难道他就打算这样在外面站上一夜吗？

　　身体的动作快于大脑的决定，等他反应过来时, 已经打开病房门出去了。

　　段星舟在抱着双臂, 身体靠在墙面上, 乌压压地长睫微敛，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思绪，周身散发着一股清冷的孤寂。

　　程诺开门的动作很轻很小心，但原本跟石雕一般不一动不动的人还是察觉到了动静，他迅速地转过头来，张开双臂紧紧拥他入怀。

　　“阿诺，阿诺……”段星舟把脑袋埋入程诺的脖颈间，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感受着他的温度。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自己还是活着的。

　　“你打算在这里傻站一晚上吗？”程诺的手僵了僵，还是缓缓回抱住了他，“出去找个酒店住一晚吧。”

　　“我不去。”段星舟气息一促，抱着他的双臂愈发收紧，咬牙切齿道：“你又想骗我，我不会上当的。”

　　程诺耐心地对他道：“我妈现在还不能出院，你不相信我的话，也应该相信我不会拿我妈的身体开玩笑。”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他的话到这份上了，段星舟却并不为所动，“你别费心思了，除了你这里，我哪儿都不会去。”

　　“你不出去，在医院里找个地方躺一会儿也行。”

　　“我不睡，我怕我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

　　程诺又恼怒又心疼：“你难道打算接下来几天都这样站着不睡觉？你的身体撑得住？”

　　“我能，我可以！”

　　他的语气固执得令人头疼，程诺挣扎着将他推开了些。

　　“我撑得住。”段星舟乌黑的瞳眸充满执拗地望着他：“所以你别妄想能丢下我。”

　　程诺完全拿他没办法了，转身就要进去，却被段星舟死死抓住了胳膊。

　　程诺回头狠狠瞪他：“松开。”

　　段星舟却还想多看他两眼，贪恋的目光无声地在他脸上流连片刻，在他的瞪视下，终于是一点点地松开了手。

　　程诺躺到床上一直都没睡着，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护士进来查房。

　　方丽红睡得很沉，护士给她查体温也没醒。

　　“外面那人也是你们家属吗？”护士见程诺醒着，轻声音问了一句。

　　如果回答不是，护士肯定会谴他离开，可他绝对不会走的。

　　程诺不想大半夜又闹出什么动静，只好道：“是。”

　　护士离开后，程诺闭上眼睛，逼着自己赶紧睡，睡了就不会总是勾着一颗心想着门外的那个人了。

　　他已经连着几天晚上没睡了，再加上精神上的各种打击，身体早就疲累不堪，再不合眼休息一会儿，他真地怕他妈还没出院，他就倒下了。

　　意识总算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时候，又来查房的护士叫醒了他。

　　“你的家属发高烧了，赶紧出去看看吧。”

　　发高烧？！

　　程诺原本还有些神思迷蒙，听了这话瞬间清醒，飞快地下床，跟着护士出去。

　　段星舟还是之前那个姿势，表情都没怎么变，只是脸上有两团不正常的红晕，走廊惨白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明显。

　　难怪护士会发现他的不对劲。

　　程诺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滚烫无比。

　　段星舟反应稍微有些迟缓地抓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定定望住他的眼神看起来有几分朦胧和脆弱。

　　“阿诺。”

　　程诺忍住想抱抱他的欲望，正要把手抽回来，就这么轻轻地一带，他便脱力了一般倒了过来。

　　程诺急忙将他接住，然后果断将他送往急诊。

　　护士用水银温度计给他量了一次，三十九点五度，急诊的医生看过之后，要他挂针。

　　段星舟却不肯，给他退烧药也扭头不吃。

　　他只死死拉着程诺的手，抗拒着一切外界的触碰。

　　“快四十度了，不打针不吃药能行吗？”程诺不想冲他发火，可心急之下语气难免听起来冲了点：“段星舟，你他妈别任性好不好？！”

　　因为体温过高，段星舟连眼角都是一片嫣红，倔强地抿了抿唇才哑声道：“打针吃药肯定会犯困，我不想睡着。睡着了，你就又会丢下我了。”

　　他现在除了自己，谁都不会相信，他要亲眼看着这个人。

　　他很害怕会在自己不小心睡过去的那一分一秒里，彻底失去这个人的消息。

　　程诺愣了愣，鼻子一酸，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你以为你是神仙吗？烧这么高还不吃药不打针，你以为你能熬多久？”

　　“不管能熬多久。”段星舟强忍泪水的眸子望着他，每一个字都透着深入骨髓的坚决:“就算舍了这条命，我也要盯着你，总比被你抛下好。”

　　程诺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了。

　　他知道，段星舟是被他逼成这样的，而他，如今也要被段星舟给逼疯了。

　　两个人现在就是在互相折磨。

　　留观室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人，程诺无计可施，双手捧住了段星舟滚热的脸，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你乖乖地打针吃药。”程诺软下声调哄他：“我保证，你如果睡着了，醒来看到的人一定是我。”

　　他的温言软语让段星舟瞬间就落下了眼泪。

　　以往程诺做这些他只会高兴，可此时，他却只剩下满心的怀疑和害怕，他怕这只是哄骗迷惑他的手段。

　　一股酸涨的热气堵在了喉间，段星舟哽咽道：“我不相信，你又在骗我。”

　　“这次绝对没有骗你，我跟你保证！”

　　“骗子，我才不相信你。”

　　“我要回病房的时候会叫醒你。”程诺跟他抵了抵额头，缓缓分开，“你听话，好不好？”

　　段星舟满脸湿却的泪痕，怔怔地望着他。

　　明知道绝对不能再相信他了，可是被他温柔的目光包裹住，整个人便仿佛被下了蛊一般不听使唤了。

　　段星舟从来没有像现在，痛恨过这样的自己。

　　“你真的……不是在骗我？”

　　“真的。”

　　段星舟没再吭声。

　　程诺趁机赶紧叫来了护士，给他把针打上了，然后药也喂给他吃了，而全程，段星舟就那样痴痴地望着程诺。

　　“躺下。”

　　段星舟听话地躺在了病床上。

　　虽然方丽红现在状况已经稳定了，护士也会查房，但程诺还是不放心把她一个人丢病房里。之前请的那个护工就在同一楼层，程诺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对他妈那边稍微留心点，有事的话就打他电话，她都应下了。

　　于是他就留下来，静静地守在段星舟的床边。

　　段星舟牵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处。

　　因为高热，他湿漉漉的黑眸看起来有几分神思迷蒙，他气息虚弱，却嘶着嗓子不住地跟程诺说话。

　　“阿诺……我一定会求你妈妈原谅的。”

　　“我会保护好你们，不会再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

　　“我不会回去了。”

　　“我不能没有你，阿诺。”

　　“带我走，不要丢下我……”

　　程诺能感觉到，他在极力地与困意做斗争，好几次眼睛都闭上了，又立马强撑着眼皮睁开来，看一眼他。

　　“阿诺。”

　　“我在。”

　　“阿诺……”

　　“我在。”程诺被他这样弄得心酸不已，紧紧回握住他的手，低声道：“睡一会儿吧，很快就能退烧了。”

　　“醒来，要看到你……不要……骗我……”

　　“没有骗你，睡吧。”

　　终于还是抵挡不住高烧的昏沉和药物的作用，段星舟沉沉地睡了过去。就是就连睡着了都眉心紧蹙，仿佛浑身都透着一股惶然不安。

　　程诺看着这样的他，眼眶一热，极力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就算最后还是要离开，至少，这次答应他的事要做到。

　　不能再骗他。

　　程诺趴在床边出神地凝视着他的脸，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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