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大家都有点撑到了，桌上的碗碟全都空了。云无虑看着这局面，还颇有成就感。

　　年轻人们一起收拾残局，厨房和小院马上又变得一尘不染了。

　　外婆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碟子山楂糕，放到小院的桌子上：“吃点，消食哦。”

　　云无虑问外婆：“外婆，这是什么时候做的？”

　　外婆笑笑：“下午做的，很简单，不费什么功夫。”

　　山楂糕软糯，一口咬下去，舌尖被酸甜的滋味激得蜷缩了下，咬碎之后，这股酸甜便在口腔化开，暖暖的进了肚子。

　　越吃越好吃，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去拿第二块了。

　　碟子很快就空了大半，外婆笑着提醒：“别贪嘴。吃多就不是消食了。”

　　大家也不急着走，坐在檐下或者院子里，吹着晚风闲聊。

　　屋檐下的扫晴娘随风晃动，细线上坠着的风铃叮咚叮咚响。月亮栖息在树梢上，院子里有淡淡的花香。

　　外婆坐在竹椅上，就着檐下的灯光慢慢插花，问云无虑：“最近工作怎么样？”

　　云无虑有时也会回家住，不过他们很少谈论工作。外婆倒是经常从邻居们口中，听到夸赞外孙的话。

　　“还算顺利。”说到工作，云无虑不免想起了明雪安和守护小熊，想到了明雪安后来提过的，她奶奶藏在小熊衣服里的信。

　　他问：“外婆，外公有给我留下什么吗？比如信之类的。”

　　外婆手上顿了顿，摇头：“没有信，不过你外公给你留了一句话。你还记得吧？”

　　大家都在安静听故事呢，闻言好奇地看向云无虑。

　　周奇：“你外公说了啥？”

　　想起那句话，云无虑笑了，唇边浮起笑纹：“好好吃饭。”

　　“啊？”

　　“外公留的话就是‘让小虑好好吃饭’，”云无虑回忆道：“据说，我小时候身体差胃口不好，长得瘦小。我妈带我来见外公外婆家，外公见我长得瘦瘦小小，愁得眉头都舒展不开。外公着急地把我抱到怀里喂粥，谁知道，外公喂一口，我就吐一口。”

　　从此，外公总是担心，病弱的外孙不好好吃饭。连离世之前，都只留下一句：好好吃饭。

　　大家听了，都有些唏嘘。

　　外婆忽然道：“说起来……我最近整理书架，发现了一本你外公的书，里面夹着一张合照。我去拿给你看。”

　　云无虑有些惊讶：“我们的合照吗？”

　　“对，是一次意外的合照，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外婆放下花，进了屋里。不一会儿，她拿出一张旧照片，递给云无虑。

　　这张照片塑封过，但已经有些年头了，免不了褪色。

　　照片里，外公穿着一件白衬衫，规规矩矩的扣满扣子。外公的长相和云无虑不太像，气质却很接近，脸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清瘦，温润。一看就是性格严谨又好相处的长辈。

　　外婆站在外公身边，比现在年轻很多，头发用丝巾扎起，脸上挂着浅笑，双手搭在年幼的云无虑的肩膀上。云无虑这会儿只有五六岁大，穿着件背带裤，两只眼睛像葡萄一样黑润。

　　大家都被勾起了兴趣，围过来看了看照片。

　　“你外公长得好有味道啊。”周奇打量了下云无虑：“幺儿，你老了之后可能就是这个样子吧？”

　　云无虑心想，我可能不会变老了。

　　方寅年说：“看背景，像是在葡萄园里拍的，你有印象？”

　　“有一点印象，小学放的第一个暑假，我是和外公外婆一起过的。”云无虑翻到后面看，外公果然写了时间。这是十五年前的照片了。

　　“小学暑假？”周奇道：“幺儿，你上学果然很早啊。”

　　云无虑点头。

　　外公离开了那么多年，外婆已经不避讳提起了。如今看到照片，只觉得怀念：“小虑小时候特别乖，见人就笑，一笑就露出小虎牙。”

　　云无虑耳朵红了。在外婆提起他小时候更多的糗事时，赶紧转移了话题。

　　晚上八点，外婆差不多该休息了，年轻人也准备离开小院了。

　　离开之前，云无虑从车里拿出一盏自己做的小灯笼，递给外婆：“外婆，这是我今天做的枫叶灯笼，送给你。”

　　这盏灯笼样式简单，纸面上贴着两张枫叶，里面放着一盏小灯，开关被布置在了外面。

　　云无虑开灯后，暖暖的灯光把枫叶照得透亮，非常漂亮。

　　外婆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创可贴，还有什么不明白？她抱了抱云无虑：“外婆很喜欢，谢谢我们小虑。你今晚住庙里？”

　　云无虑道：“对，太晚了，就不回来打扰你休息了。”

　　刚松开云无虑，外婆就感觉有一团柔软靠近自己。低头一看，小狗正蹲在脚边，期待的看着她。

　　小狗——也要抱抱！

　　外婆心都化了，抱住小狗亲了一口。蹲在旁边的小猫也慢慢踱步过来，排队等摸头告别。

　　小猫是很高冷啦，可这是外婆哎！

　　他们离开后，外婆把灯笼挂在檐下，把花瓶放在桌上。她摩挲着那张旧相片，珍重的将它放进相册。

　　檐下，枫叶灯笼散发着暖暖光芒，安静地守护着小院。

　　后备箱集市离外婆家不远，开车半小时就到。

　　这个后备箱集市开在江边的空地上，目前已经聚集了好多辆汽车。摆摊的汽车停靠得很规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全都挂上了招牌，用灯带圈出属于自己的小小区域。

　　他们来得不算晚也不算早，前排的好位置被占领了，后面却还有很多位置任君挑选。

　　云无虑选好位置后，他们停车，利落的张罗起小摊。

　　等一切收拾妥当，洛十锦在车上挂上布面招牌：城隍小铺。

　　手书大气，附上小灯带，十分显眼。

　　云无虑把小猫小狗带到卖小夜灯的摊位上：“喵老板，汪老板，你们看这个摊吧。”

　　小狗憨憨点头。

　　小猫高冷点头。

　　“好可爱的小猫小狗啊……”隔壁卖柠檬茶的摊主忍不住过来，想逗逗小家伙们。

　　结果小狗很热情，主动朝她伸出了爪爪！

　　隔壁摊主受宠若惊，和它握了握爪。

　　这时，小猫用爪子推了个小盒子过来，仰着头，软软的对她叫：“喵呜？”买吗？

　　隔壁摊主连那是什么都没看清，就沦陷了：“啊啊啊好可爱，买买买，多少钱？”

　　小狗叼起付款码，上面贴着价格提示呢！

　　于是……隔壁摊主自己还没开张，就先消费出去了。她捧着小夜灯，心想：实在是摊主太萌，顶不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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