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苏阙一脸愁苦。
这玩意儿黑乎乎的,买相简直寒碜,还没有大院食堂的水煮蛋好看。
她从来没吃过,又觉得那些褐色汁水沾手上很恶心,一直不敢碰,只梗着脖子,隔得老远瞧着。
商爻吃完了自己的,问她:“你怎么不吃?”
苏阙一本正经地摇头:“不饿。”
卫小东听见了,立刻说:“那正好,给我吧。这都三点快四点了,我中午的面早消化了。”
苏阙正要点头,肚子不争气地叽咕一声。
“……”卫小东伸出去的手顿时有点尴尬,半晌缩回去,嘟囔着说,“你这自我需求都没满足,我、我还是让着你吧。”
苏阙梗着脖子说:“不用……”
话音没落,肚子更大声地抗-议一声。
商爻笑得直拍大-腿:“这就是长得难看,好吃,你尝尝。”
苏阙瞥他一眼,还是摇头。
商爻干脆帮她把壳剥了,递到她嘴边:“你张嘴。”
苏阙抻长脖子,把脑袋别开。
商爻憋着笑,绕到另一边哄她:“乖,你肚子叫呢,一会人家该说我们虐待你。”
苏阙还是不大情愿,手指交叠着伸向一边的塑料袋:“那我、那我吃个苹果吧。”
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实在太好笑了,江雨凌忍不住逗她,一把将塑料袋拿得老远:“不许吃,不吃蛋不许吃苹果。”
苏阙:“……”
等车的时间也真是无聊,原野和卫小东居然从后面包抄过来,一左一右犹如金刚般瞪着她。
这群人,打又不能打,她还得维护一直以来娇弱可怜的形象,顿时一点办法也没有。
商爻半哄半威胁地说她:“你看咱们院里幼儿园的孩子都知道不挑食呢,你都快成年了,能不能给孩子们做个表率?乖,来张嘴。”
苏阙知道躲不过了,只好闭上眼,愁眉苦脸地小小咬了一口。
再睁眼时,这几个损友已经笑得东倒西歪。
商爻把剩下的蛋塞她手里,说:“自己吃。”
苏阙于是又咬了一口。
这回尝出味道来了,才发现商爻果然没骗,这玩意丑是丑,但有滋有味的,比水煮蛋好多了。
她低头又看了一眼那褐色的鸡蛋黄,还是认为这东西不符合她的审美,索性一气儿塞进嘴里,眼不见为净。
她两边腮帮子都鼓起来,有些噎住了,又喝了口商爻递来的水。
江雨凌几个早笑得滚成一团,她甚至挥爪子拍了拍苏阙脑门,像哄小宠物似地笑道:“小傻子,你没见过的东西还多着呢,都是好东西,我们还能骗你不成!”
苏阙想了想,自己也觉得好笑,抿唇笑起来。
商爻问她:“还吃吗?”
“嗯。”她很干脆地点头。
卫小东几个笑得更大声了。
商爻起身去买,她忍不住追着他背影喊:“多买几个。”
好在茶叶蛋便宜,商爻买了十来个,够大家从下午吃到晚上了。
又过了一会,站内广播通知车到了,他们被拥挤的人群夹在中间,登上长长的绿皮车。
京城是始发站,车厢里干净整洁,窗户大开着,傍晚的热风吹拂着窗帘。
他们很快找到座位,是两排硬座。
卖票的男人告诉他们,卧铺没票了,而且票价偏贵,他们人多,还是硬座合适。
此去沪市,需要两天一-夜,接近40个小时,如果遇上突发状况,时间还会更长。
大家商量了一下,让苏阙和江雨凌坐靠窗的位置。
一排三座,还有一个座是空的。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火车就发出一声响亮啼鸣,轰隆隆开动了。
城市缓缓从视野里消失,路旁的电杆和行道树都远远退去。
站台上送别的人群缩成一个小点,只依稀瞧见还有无数双手在高高挥舞着。
没人为他们送行,可别离的愁苦还是抓住了他们。每个人都在心里轻轻地叹息:再见了,故乡。
无怪他们矫情,实在是这个时代有太多的文学作品忽悠他们的情感,在此刻,他们免不了要抒情一番。
卫小东当场就唱了一首《送别》。
整个车厢都听见了。
没来由地,好些青年跟着哼唱起来。
刚开始大家都还有些放不开,后来投入进去了,又变成了大合唱。
一曲终了,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苏阙简直惊呆了。
米国的火车可不敢这么闹腾,陌生人顶多打个招呼。合唱?怕不是精神病院组团出游来了!
向窗外望去,天色渐晚,夕阳坠在了树梢。
没过多久,火车就停靠在了一个小站,车门刚一开,吵吵闹闹的旅客蜂涌进来,他们旁边的空座也终于有了人。
那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叔,背上背着硕大的帆布包,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没见过世面的苏阙再次惊呆了。
第39章
大叔拿着车票挤到座位旁, 冲着最边上的卫小东笑了笑:“小兄弟,这是23G吧?”
“是、是吧。”卫小东抬头看一下窗口的标识,憋红了脸往里挤了挤。
靠窗的江雨凌顿时贴到玻璃上, 惊叫一声。
那大叔十分不好意思,忙不迭把帆布包放上行李架,然后拽着那两只活物的翅膀想往桌子底下塞。
灰扑扑的老麻鸭没有任何怨言,乖乖就范, 鸡却不愿意, “喔喔”地叫唤起来, 翅膀扑腾着, 把鸭也惹恼了。
两只飞禽你来我往地互啄起来, 一时间绒毛乱飞, 桌上的东西都被扫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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