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一到这个季节就阴天,总是下雨,”总助说道,“巴黎天气怎么样?”
清泽瞥了一眼梁姿,淡声说道:“巴黎也是天天下雨。”
梁姿又往旁边挪了一下,和清泽隔得更远了。
完了,助理心道,他好像火上浇油了。
三十分钟后,车拐进了一座安静的湖边小镇,停在了一片现代办公楼的大门前面,旁边立着一个水蓝色的字母雕塑“HERMANCE”。
莫歇总部。
车外站着一位中年外国男人,五六十岁的样子,西装革履,头发稀疏。
他和清泽打着招呼:“Loch,过得好吗?”
清泽的视线扫过梁姿,又看回Pierre,笑着说道:“很好,你呢?”
说话的同时,捏了一下梁姿的手。
梁姿心里一跳。
这半个多月,他俩几乎把清泽家里的一楼全试了一遍。
过得确实好极了。
Pierre微微一笑,“我也很好。”
清泽介绍道:“这是我的女朋友,姿。这是我的老朋友,Pierre。”
Pierre颇为欣慰地拍了拍清泽的肩膀,他伸出手,对梁姿说道:“你好,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梁姿和他握了握手,“你好,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介绍完毕,清泽和梁姿跟在Pierre后面进了电梯,下到负一层,在迷宫一样的走廊里左拐右拐。
Pierre按了两次指纹,他们跟着进了两道门。
确实是个给他俩开门的。
三个人最后来到了一个白色展览厅,中间是一束水波纹形状的乳白色柱子,里面放着款式不一的腕表。两边的玻璃展柜也设计成了水平方向的水波纹式样,琳琅满目,流光溢彩。
Pierre交给他们两副白手套,“到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这里留给你们,我回去开会了。”
大门一关,寂静的展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清泽在她的唇上轻啄一下,“莫歇这些年的表都在这儿了,总有能入梁老师眼的吧。”
梁姿环视了一周,“这里一共有多少块?”
清泽戴着手套,“不到五百,大多数是最近二三十年出的款,就是我爸妈收购公司之后生产的,之前的款式也有一些,但是不全。还有一些数量很少的限量款,这里也没有。”
他拉着梁姿走到女士手表的展柜。
“来吧,咱俩争取六点上飞机。看上哪个就告诉我,一会儿一起试。”
梁姿倒也不客气,“那行吧。”
她的筛选标准很简单,她不在意机芯是什么性能,她只想要一块既好看又不显眼的手表。
“这块绿色的。”
“还有这块绿色的。”
“这个黑色的。”
清泽一一把手表拿出来,摆在旁边的白色桌子上,挨个给梁姿戴上又摘下,一边忙活一边夸:
“这个好看。”
“这个也好看。”
“黎黎,这个表盘的颜色跟你真配。”
梁姿试戴完,挑出来五块,她问清泽:“你觉得哪个更好看?”
清泽眨巴眨巴眼睛,“梁老师,我也不是只能送一块。”
梁姿叹了声气。
又来了,问了也白问。
“我是说真的,”清泽看着她,“黎黎,我送你自己家的东西当生日礼物,其实不算很有诚心,但是你说你喜欢,那我正好送你。一块表和五块表对我来说差别不大,你开心最重要。”
梁姿心道,这位阔少爷,说得像一块钱和五块钱似的。
哦,她转念一想,可能就是一块钱和五块钱的差别。
梁姿又试了一遍,决定好了。
她指着一块绿色的表,“就它吧,最喜欢它。”
梁姿挑的这块表样式非常简单,没有任何宝石和复杂的仪盘。
表盘用了掐丝珐琅的工艺,以黄金为基底,先用脆弱易断的金丝勾勒出一层层水波纹的形状,然后填充深浅不一的绿和蓝。每填上一种釉料,就要放到窖里用高温短时间烧制,烧成之后拿出来,再上一种颜色,再放进去烧制。
重复多次且不失误之后,才做出了这块渐变色调的绿色表盘,金丝游走于蓝绿之中,在灯光下像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
梁姿问道:“这块表有名字吗?”
清泽点头,“上面写着呢。”
梁姿低头看,表盘上只有一个单词,“Hermance”。
是莫歇,也是莫歇总部的所在地埃尔芒斯,一座宁静的瑞士湖边小镇。
地名取自当地一条河流的名字,来源于消逝千年的高卢语,本意为“温柔”。
“这款表是1990年生产的,明白点说,它是为了庆祝我的出生专门发行的,”清泽的桃花眼里盛满了笑意,嗓音温和,“但是,从今天开始,这块表的存在,是为了庆祝梁老师和我两个人的出生。”
清泽嘴角上扬,语气十分得意,“挑了半天,梁老师最喜欢我。”
梁姿的心又莫名其妙地发软了。
软到难过。
难过到嗓子发哽。
如蜻蜓点水,她踮起脚尖,双手捧着清泽的脸亲了一下。
“我不喜欢你,我喜欢谁呢。”
展厅很安静,她只需要悄悄说出口,两个人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清泽不为所动,低声说道:“这儿有监控,黎黎。”
“有就有——”
话没说完,梁姿的腰被男人突然勾过来的小臂往前一推,整个人栽进了一个清冽而温暖的怀抱。
一吻结束,清泽指了指桌上的其他几款腕表,“这几块不一起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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